三分鍾後,兩人站在了一張死的的大床旁邊。
新中式架子床,雕花工藝精細,一麵靠牆,三麵獨立,沒有護欄,頂上掛著半透明的床簾。
看著有點年頭了,但十分幹淨。
可傅馳指著床看著晏淮,欲言又止。
晏淮不太明白他,“幹什麼?”
“怎麼沒有床墊?”
“為什麼要有床墊?”
“床沒床墊怎麼睡?”
“怎麼不能睡?直接躺著就能睡啊。”
“……”
地域差異在這一刻分外明顯,傅馳覺得不可思議,晏淮覺得理所當然,兩人大眼瞪小眼。
“加個床墊可以嗎?”
“不可以,有床墊我睡不著。”
“但是沒床墊我睡不著。”
“睡不著就去罰站。”
“……”
話題又進入了死胡同,兩個人都很固執。
“真的沒得商量嗎?”
傅馳深吸一口氣,腦子裏閃過無數個以前在談判桌上攢出來的經驗,打算用強有力的理由去說服他,但是開口卻隻有毫無殺傷力的一句——
“我是病人。”
結果晏淮冷哼一聲,“我還是主人呢。”
“……”
沒辦法,寄人籬下就隻能委曲求全。
傅馳最後還是躺上了那張隻墊了一張席子的床,那木頭簡直比他脊梁還硬,本來就疲憊的身體現在感覺更累了。
晏淮也不是真的鐵石心腸,看在他還生病的份上給他拿了兩片創可貼和一床厚被子,到床上展開後隨手往人身上一蓋。
“我們這邊基本不愛墊床墊,都這麼睡,從小睡到大。”
傅馳隨便貼完後就平躺著,有點生無可戀,“所以你骨頭才這麼硬,對吧?”
晏淮也平躺下來,蓋著另一張薄毯,“我再說一次,不硬的是骨質疏鬆。”
說完他就朝傅馳伸手,說要床頭邊的玩偶。
傅馳抬頭一看,自己頭頂還真有一個黑貓玩偶,看起來有些舊。
傅馳拿給他,有點好奇,問他怎麼喜歡抱著這種東西睡。
晏淮的理由簡單粗暴:“舒服。”
“你要是閑你也可以抱,床上大把。”
確實,傅馳看到床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些散在床上的公仔,什麼形狀的都有,都是小動物。
不光隻有床上有,沙發上和階梯書架那裏都有,能看得出來主人很喜歡這種東西。
但是晏淮這麼一個看起來冷冷清清的人,睡覺的時候居然喜歡抱著這麼可愛柔軟的東西……
這種感覺挺神奇的。
就好像,他外表再冷再硬,其實也會有柔軟的一麵,他並不是完全沒有感情,也不是真的不會心軟……
但是什麼時候會軟呢?
“晏淮……”
“嗯?”晏淮單手摟著玩偶,已經閉上了眼睛。
傅馳在昏暗的天光裏看著他素白的臉龐,輕聲道:“大發慈悲一次吧,可以嗎?”
……
這樣的話還是沒有得到回應,晏淮纖長濃密的一雙眼睫平靜無比,沒有一絲顫動。
傅馳把手從被子裏伸出來,抓著他露在短袖外的手臂,追問:“可以嗎?可不可以?”
本來冰冷的手臂忽然覆上一片滾燙,晏淮猛地甩開,睜眼罵人:“你有完沒完?不睡就滾去陽台上站著,吹風吹清醒點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