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佳宜當然不可能對吳靖智全盤托出,隻是含糊地說自己想種植草藥,但是她除了知道怎麼種之外,對於現在草藥行情一無所知。打個比方,就像上輩子那些山村的農民去承包山頭大範圍種植果樹,不是光知道怎麼侍弄果樹就行,技術問題隻是其中一個環節,剩下的從市場調查哪種水果銷路好到果樹苗的采買都不簡單,而且最重要的是要解決水果種出來之後的銷路問題。
所以她現階段需要的是一個行家裏手的幫忙,要是能順便帶來一個長期穩定而且相當靠得住的買家那就更好了。
吳靖智剛聽了個開頭就知道這丫頭打的是什麼主意,暗地裏也鬆了口氣,俗話說吃人嘴短,他拿不出銀子也隻能以勞抵債了,隻要不讓他再回吳家一趟,怎麼著都成,而且劉佳宜的提議也讓他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手肘撐在木桌上,吳靖智漫不經心地聽完劉佳宜敘述她的生財大計,最後說道:“我說前些日子你怎麼時不時會問些蘭家的事,原來是為了這個。這事簡單,他們蘭家在顧北縣就有間不小的藥鋪,裏麵的掌櫃的正好我認得,回頭我跟他說聲就是。”
看吳靖智應承的爽快,劉佳宜也放鬆不少,這家夥看著不怎麼正經,其實這段日子據她觀察,他說過的話還算有信用。
“嘿嘿,這麼說起來我也算是幫蘭五發展了個藥農,倒還便宜他了,不行,回頭得找他要點好處。”
劉佳宜剛剛湧上嘴邊的感激話語都被這一句重新噎了回去,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覺得這人靠譜點,馬上又原形畢露了。蘭家這種大藥商,根本不可能缺她這點藥材,而且種藥材最好能有聚集效應,一個村,甚至一個鎮子的人都是藥農,這樣藥行收藥的時候才方便,像她這種零散的賣家,人家還嫌麻煩呢,絕不會像吳靖智嘴上說的那麼簡單。
吳靖智看劉佳宜又有神遊四海的預兆,連忙張開爪子在她麵前晃了晃,“喂喂!我可都答應幫忙了,你不會還打算餓著我吧?二丫啊,這你可就做的不厚道了。”
劉佳宜回過神來,認命地起身去給他重新準備晚飯了,剛剛跨過堂屋的門檻,一個念頭突然闖進腦海,她猛地回頭看了眼正趴在桌子上喊餓的某人,有些懷疑地想到:這人不會是害羞了吧?因為也不習慣被人感激,所以才用那麼隨便的態度轉移話題!
吳靖智是個行動派,第二天就收拾利落地準備拉著劉佳宜去縣城。
“你怎麼比我還著急?”
吳靖智眨了眨眼,“我這不是為你著想麼,早說定了你也早放心不是,再說這眼看著就暖和了,好些藥材都能下種了,可是一天都耽擱不得。”
劉佳宜狐疑地打量他半晌,又看了看他嘴邊說話時冒出的一串白色氣體,抿了抿嘴,這離春天還早著呢!
吳靖智搖著紙扇的手忽地一滯,不過馬上又恢複了吊兒郎當的口吻,“唉,算了,好心沒好報啊,我看我還是自己去吧,不過要是人家見不到正主不鬆口,可別怨我不沒出力。”說罷就要轉身出門。
劉佳宜其實也是心裏放不住事的人,隻是吳靖智積極的態度讓她有些奇怪,不過轉念一想,不管他打算幹嘛,隻要不妨礙到自己的利益就行,於是遲疑了一下也就鬆了口,“行了,別在那裝模作樣了,一起去吧,等我先把聰聰和小弟送到花嬸子那去。”
吳靖智就等著她這句話,一個轉身,又坐回了椅子上,感情剛剛好一會兒人家連門口都沒走出去。端著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吳靖智啪的一聲又展開扇子,笑著對劉佳宜說道:“沒事,我等會兒就是,對了,記得回頭帶些銀子,順便也給小弟買些筆墨紙硯之類的,我聽說再過幾天,沈夫子那邊就要上課了!”
劉佳宜不覺有些汗顏,自己這個姐姐還真有些不合格,還說過了年就送小弟去私塾的,卻還沒一個外人想得周全。不過這吳靖智倒是對小弟和聰聰挺好,不知是不是三人的氣場太和,有時候劉佳宜甚至忍不住猜測吳靖智是不是也是腦子有缺陷的。
劉佳宜這邊把小弟和宋子聰安頓好,便帶著吳靖智找到了全叔,恰好這天不是趕集的時候,也沒人用馬車,劉佳宜隻能奢侈一把,付了三十個銅板,包車去縣城。
全叔在套車的時候忍不住瞅了好幾眼這個像是城裏貴公子一樣的少年,眼神有些詭異,真是可惜了,這麼俊俏的一個少年,怎麼也是個傻子呢,都這個時節了,還扇子搖個不停!這邊吳靖智因為早就裝模作樣地放眼遠處,欣賞冬季蕭條的山景去了,自然就沒看到,而劉佳宜卻是知道原因的,憋著笑把背簍放在了木板車上,然後就縮了縮脖子,雙手插進袖籠裏,站在一旁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