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的洋館,正如以前貞所說,像是隨處可見的排水溝。
但,或許,說是暗無天日的井底才符合我心中的印象,那種像是幕布似的石頭貼緊周圍,幽暗的流水漸漸的快要把人吞沒。強烈而又要迸發的沉默讓那時的我非常不舒服。
隱約的,還能聽見井水下的敲打聲,然後是天空悠揚傳來的鋼琴音樂,遁入寒冷中。
最後是充斥井底的慘叫,玻璃破損的刺耳,以嬰兒的啼哭為收尾。
高大的房子,優雅的庭院,靜謐的魚塘,白昏的草祭不論如何每天皆是新鮮的快樂,稀稀落落的未知如同鵝毛雨不斷的傾瀉而下,所謂的童真,真是像傻子一樣的單純。
楓樹下,女性軀體在那如紗絲的黑色製服下微微顯露,仿佛銀線的發絲每一根都被我視若珍寶,隻是回眸,就已經讓我如癡如醉。
哪怕衪的協調已經丟失了純粹的血色…………
嗯,但那無所謂了,愛戀的極樂世界,這股按耐不住的情感早已不能用簡單的“我愛你”來形容,硬要說的話,像是…………被飼養的感覺,對,就是寵物與主人的關係,夾雜著幾分姐弟的親情。
“刹,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與櫻花無異的繚亂音色叫著我的名字,把我從美好的恍惚裏拉了出來,在逐漸清醒的神誌的催促下,我極不情願的應了一聲。
“真是敷衍呢,嘛,誰不願意多做會美夢?但好歹也要有個限度。”伊子淩厲的眼神在我身上遊走,隻聽語氣,完全判斷不出她現在的喜怒。
“啊?姐姐你剛才說什麼了?”
“果然沒在聽我說話…………”她冷哼一聲,這次為了能讓我注意到,於是特地的用像是喊出來的聲音對我說,“我前麵聯係神戶的佐倉家,叫他們定製了把小刀,專門給你用的,聽清楚了沒有?海關哪裏我打點好了,不用擔心會攔下來。”
“我們這邊治安哪有差到那種地步,冷兵器誒,火器實在點不是?”
“你要的話我能叫tw的朋友帶點的…………不過對你來說,要填子彈的東西反而危險,不是嗎?”
她說的沒錯。
戰鬥撕打的時候,對於我這種異類,槍械反而失誤的概率更大,填彈時難免會有巨大的動作空隙,而且走火卡殼之類的問題也是致命的,我的雙手已經熟悉的緊握刀柄的感覺,完全不敢相信要在沒有消音器的前提下提升我的槍法。
這本身就不是能被容忍的。
想必那個家夥在電話那頭的日本聽到伊子這麼說,會高興的合不攏嘴吧。
唔,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去日本的。
暗地裏任性的做出決定,甚至都不去深究其中到底有多少值得信任的堅定,我就這樣把這件事放到一邊。
麵前的速食品像是被遺棄的小貓一般,僅僅動了幾小口,冷冷的幾乎沒有什麼改變,麵也水糊到了難以下咽的地步,並不是它的品質上不了餐桌,歸根結底還是我的原因,被管家養刁的胃要讓它產生食欲真是個難題。
“我吃完了。”伊子雙手合十,小聲的念叨著。
果然我們之間有不小的差距,她的紙筒裏幹淨到連油渣都看不到。
“吃完了?這麼快?”
“嗯,很美味,完了。”
“…………”
“我勸你要吃完哦,今天是我們兩個人的二人世界,為此我特地把管家請回去了,人家年紀也大了,過幾年該退休了。”
“你什麼時候突然這麼有人情味了…………”
伊子用那寬大的袖子掩蓋住了她揚起的嘴角,我不知道她思考的方式是什麼,幼&女&的微笑就隱藏在後麵,好似含苞待放的美豔。
“誰知道呢?也許是在東京的幾年裏變得寬容些了,嘛,人總是會變的,學會適應其他環境是非常重要的。也有可能那隻是個借口而已,誰知道呢?”
和貞幾乎完全相同的五官與臉型,如果伊子能再次發育幾年,估計從外表上看是分辨不出來的。可就像同樣的罐子裏麵可能裝著不同物品,她們的內在永遠是無法統一,剛才的話,就不可能從貞的嘴裏說出。
窗外的夜蟲陸陸續續的叫起來,今天的月亮躲在雲端之上,似乎沒有人記得,中秋節離我們不再是個遙遠的距離。
“刹,我的房間到現在還有用嗎?”
“怎麼可能,家裏就我和管家兩個,安守本分的住自己房間就好了,你的房間明天找家政人員來處理吧,我要上課,你單獨一人根本做不來那裏的衛生。”
洋館裏有多少空閑的地方?諾大的空間隻卻仿佛隻能容忍不多的存在,手上不知不覺間開始緊握,直到指甲扣入肉中,刺痛我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