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
今天沒有月亮。
腳下,崎嶇的石塊以藍色的姿態在泥地中擴散開,踩在上麵,很快就把扁平的踏實感給剝奪,換來的是刺激腳心的尖銳和短暫的壓迫。虛化,旋轉的無一例外都是在注視我的高樓,我低著頭,眼裏隻有帶著雨味的路麵。
塑料,被打濕的塑料。
樹枝,被折斷的樹枝。
葉子,被啃咬的葉子。
以及—————
幹癟的鐵皮。
慌亂的景象,如證據般擺在我的視線內,所有的特征都近乎瘋狂的準備填充我,雖然早已和無機的照片分歧不大,可大搖大擺的侵犯我的思想,這和不雅的雄性是相似的,同樣是希望在愛護對象的身體上留下濃白重彩的一筆,實話說,過分粗魯。
沒有絲毫的留戀,甚至記憶中有關這景象的畫麵都朦朧不清,越是想要記住,就越是輕易的忘卻,和溺水的感覺一樣。當要再次拾起,我已經走了好遠。
無聲無息的走在靜默的路上。
然後,便不再移動了。
無數種物品組成了完整無缺的個體,像是器官,但在黑夜裏是難以辨別的。唯一能引人注目的,不過是那與眾不同的交通燈,是其中最異常的景色,冷淡的紅光勾勒出一個小小的人形,除此之外就找不到什麼詞語來形容,可隻是這樣,已經造成了出奇的維和。
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夜蟲的叫聲變得稀少起來,取而代之的是時起時停的汽車喇叭,總是沒有停息過。雖然給人很熱鬧的假象,卻讓我理解到這個時代的逐步空虛。
現在應該說是個特別的例外,沒有夜蟲的鳴聲,也沒有車笛重複的刺耳,僅剩下紅燈無盡的倒計時,和我起伏的呼吸聲。
“嘟—嘟—嘟”
“綠燈請通行。”
機械的女聲因為刻意去接近人的情感語調,反而聽起來是那麼的笨拙,處處都是模仿的痕跡,原因在於它的設計者添加了職責之外的東西,不過是畫蛇添足。
遠處
近處
兩者交替,形成了我最基礎的視野,所見的畫麵拚湊出了如深海的世界,空寂的漂浮在其中,冷漠,到死亡。
地上的紋路向上層疊,最後環繞在空曠的工地上,就像散落的古怪人格,陸續的被扔入洞穴的垃圾桶裏,眼睛隨著他們旋轉,仿佛我也要被吸進去。
工地上,立起的是一座仰視不到盡頭的建築,阻擋著東方。人與其他的東西無一不是襯托它高大的可悲存在。
紅儀刹,過於渺小。
渺小到想要伸手去觸碰遙遠的人。
可如果來場意誌方麵的比賽,我與這座名為“綠焦大廈”的半成品之間,或許會出現讓看客沮喪的結果吧。
從遠古到現在,有多少高樓立起,又有多少高樓倒下呢。
我要的答案不是潦草的數字。
暗處的表麵,飄出了代表緋色的氣味,宛如腐爛的蘋果擺在我的身前。
奇怪,這個氣味是………………
明確,不帶任何的掩飾, 在紅儀家的密室裏,楂火間二樓的屍體上,都是這種氣味的殘留。
對此我再熟悉不過了,但,這不應該出現在人類的世界裏。
因為這是另類進食的獨特氣味。
血腥和非人粘稠的體味交融在空氣中,彌漫到鼻腔裏,在遠處宣誓著自己對於食物的主權,伴隨著工地機器上的聲音,不會輕易的猝然中斷。
有什麼東西,在捕食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