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最初的生活,其實真的很難用一個簡單的形容詞來定義。高二暑假補課的時候,雖然老師也一直在灌輸,這就是高三了,上一屆畢業了你們就是高三了,雖然我們依然踐行著,上六天放一天這種高三的標準作息,但是因為我們知道上四個六天就是為期二十天的暑假,所以我們的心每天都在躁動著,我們或者可以很熱情地麵對我們乏味枯燥又緊張的生活,也或者可以在某個周六的下午就豁出去了想著反正快放假然後就在政治課上瘋狂地講話吃東西用手機打三國殺。但是,在這個九月,我們正式被命名為,高三28班的時候,我們整個班都陷入了一種沉寂,因為似乎是完全沒有任何期待地期待,前路還有那麼長,在到達那個既定終點之前,我們必須重複這樣的生活。
可惜的是,雖然我並不知道班上其他同學的心態,但是很明顯,我和路芯琳的心態完全沒有達到高三的學生應有的覺悟的高度。盡管我們的作息時間表明明是從早上七點早讀開始到晚上十一點晚自修收工。但是我們仍然可以莫名其妙地找出很多的空餘時間手挽手地出去吃好吃的,並且在吃完好吃的之後,忍耐著人潮的擁擠去買一杯很好吃的茶立方的珍珠奶綠。我一直很喜歡喝奶綠,不同於奶茶的醇厚,奶綠是那種清淡的茉莉芳香,喝下去很清甜,也不會覺得膩味,所以百喝不厭。
說起路芯琳,和我一起作為數學科代表的她,是我在這個班除了夏桔和蕭自遙之外最好的好朋友。然而她們的定義完全不同,夏桔是上課課間和我在一起瘋狂玩鬧的同桌,蕭子遙是放學和我一起回我們共同租的房子的室友,而路芯琳就是和我一起忙中取靜,浮生偷閑的不折不扣的飯搭子。我們很愛吃,很愛玩,很能說話,也很能豁出去瘋。
“怎樣,最近挨著科帥坐,怎樣?”路芯琳的眼神一瞅上來我就能想到她到底想的是什麼,開始八卦了,最近我似乎變成了班裏女生的羨慕對象,原因很簡單,科帥哎,歌神哎,就那樣莫名其妙地坐我前麵了,然後因為他前後左右隻有我一個女生,所以我倒成了他們打趣的對象。
“還能怎樣?不怎樣……”我翻了個白眼,“無聊,壓抑,煩悶!以前小雅坐我前麵的時候我多開心啊,成天講話那個歡樂啊!現在就隻有我跟夏夏,能興起來個什麼浪啊!”
“哎,其實我覺得顏涵就一點不好,就是瘦了點,你看歌也唱得好,鋼琴也彈得好,籃球足球都是一把抓,又沉默穩重的,成績也頂尖,大家又都滿喜歡他,他也不驕不躁的,這樣的男生真的哪兒都好,就是太瘦了。”路芯琳完全沒有理會我的抱怨,直接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斜眼瞥了一眼她之後,果斷投過去一記鄙視的眼神。
“太受了?”我刻意曲解著路芯琳的話,“的確是有夠受的。”
“其實我覺得顏涵應該是那種很單純的人,”路芯琳望著我笑得有些偏移了正常女孩子的矜持,“……”漸漸的路芯琳的聲音就小了起來,湊到我耳邊非常小聲地說。
“咳咳咳……噗!喂!”我一口珍珠奶茶就那樣卡在了喉嚨裏,“路芯琳,你花癡歸花癡,不聽我講就不聽我講,可是你丫能不能不要用你自己的肉體!跟我在這兒YY!”
“本來就是嘛……!你說他到底敢不敢啊!?”路芯琳就完全沒有理會抓狂的我的意思,還一本正經地抓住我站穩了腳步,看著我笑眯眯地。
“你贏了……”我雙肩一聳,換了一個更無賴的姿勢將手臂抱在胸前,“你真的贏了!”
我們一路這樣摸摸索索瘋瘋癲癲,卻不得不在六點半之前回到教室開始為時四個半小時的晚自習。回到教室之後我和路芯琳大手牽小手地去辦公室抱數學作業的時候,華悠看著我們勾肩搭背一副狐朋狗友樣又給了我們一頓白眼交加的嘲諷。
“看看瞅瞅這模樣兒,都什麼時候還整天都吃。都長成什麼樣兒了,路芯琳簡直就是一個放大版的蘇越,蘇越簡直就是一個縮小版的路芯琳。兩個胖子還這麼抱著,這兒不是安徽,不用你們合肥!”
華悠這個老師簡直就是一個神奇的存在,據我們以及我們之上兩屆的師兄師姐們的考證,華悠,畢業於北京師範大學數學係,八零後,國際注冊會計師,精算師,這樣一個傳奇優秀的應該為科發四化建設做出直接貢獻的小青年,為什麼就肯在這高中教一文科班的數學而拐彎抹角地間接建設祖國栽培花朵呢?理論上,是因為華老師身體不好,但是,其實我們覺得更直接的其實是華老師更願意在我們這個小城裏和媽媽住在一起,吃媽媽做的菜。華悠在高三之前一直是我們的班主任,他沒有十八歲的天空裏那個班主任那麼帥,年輕,多才多藝和潮流。但是我們對華悠的愛,卻遠遠超過了那裏麵的感情,那是很難以言喻的親情。我不妨這麼描述吧,就有那麼一個作為你哥哥一樣的老師,你可以在一個時刻把他當你爸爸,你也可以在某一個時刻就自動把他當成了你兒子。
“那是……媽媽愛我,我愛華華,華華愛媽媽。”一般裝蘿莉就是用在這種時候,我癟了癟嘴,清了清嗓,用一副甜死人不償命的軟軟糯糯地聲音開口。華悠總是在每個月的月考之後,給我們發月錢,可能是進口的德國巧克力,也有可能是一個藍牙鼠標,或者是一塊手工香皂,有時候也會很無厘頭是一隻烏龜或者一盆仙人掌,不管月考的成功與否,順利與否,科代表們總是擁有最好的待遇與最輕鬆的工作,在其他老師們都叫科代表去抱新的輔導資料而自己在辦公室吹空調的時候,華悠總是會一瘸一拐地走在我們三個科代表前麵,告訴我們走哪條路從綜合樓到圖書館不會被太陽曬到。當然這種愛護不僅僅是對科代表,每一次考試進步顯著或者是考得達到相應標準的同學,也會有不薄的獎勵。華悠因為身體的原因,而立之年也沒有媳婦兒,我們猜測他的工資養他自己實在是綽綽有餘,所以就我們勉強也跟著沾了一點光。對於這樣的一個老板,我和路芯琳這種涎皮賴臉慣了的自然是能夠和他構成一種鐵三角一樣的和諧關係。想到這裏我不由得又想起顏涵,那個永遠做事做得最好,數學考試次次第一,卻總是不說話的第三個數學科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