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大廈(1 / 3)

“父親,您才被聖上勒令留在家中,萌萌又遭歹人陷害,咱們家正是大難臨頭的時候,明玉不幫著咱們就算了,還在這個節骨眼上落井下石,真是狼心狗肺,可惡透頂!”

柳義躺在床上,冷眼瞧著自己的兒子暴躁地在房裏走來走去,不覺擰起了眉頭,沉聲道:“萬裏,為父平時怎麼教導你的?越是在這種緊要關頭,你越不能亂了方寸,叫別人有機可乘。”他歎了口氣,“你畢竟年少氣盛,沉不住氣。”

皇帝既然說了柳義是‘抱病在床’,他便隻能裝出生病的樣子,吩咐下人在房裏弄出一股子藥味,對外就說他頭痛的老毛病犯了,這些天都下不了床,更無法見客。

柳萬裏猛地轉過身,看見父親半坐在床榻上,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便有些疑惑不解,垂眸思忖了會兒,突然舒展了眉宇,臉上浮現笑容,驚喜道:“父親可是已經想到了應對之策?”

柳義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方才說了,你去卓家的時候,半道上碰見了宮裏的人,看樣子像是王公公?”

柳萬裏不覺得這有什麼稀奇的,點了點頭,說道:“是,我還特意打聽了下,據說聖上下旨賞賜明玉,王公公是去將軍府傳旨的。”

說到這裏,他忍不住憤憤道:“聖上未免太過是非不分了!這下好了,外頭的人都在說明玉如何的有勇有謀,還說她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女中豪傑……”他捏緊了拳頭,冷笑道:“明玉可算是風光了!從前她就不將咱們放在眼裏,這會兒更是看輕咱們了。”

柳義不置可否,又問道:“你也說了,你見到明玉的時候,她正坐在榻上看書,瞧著不像高興的樣子,是不是?”

柳萬裏愣了下,頷首道:“是這樣的,我回來後想想覺得奇怪呢,以她凡事得理不饒人的囂張性子,這次她出了好大的風頭,還擺了萌萌一道,當時見到了我,怎麼都該冷嘲熱諷幾句,但我瞧著……她仿佛不怎麼上心,懶得同我說話,隻想趕我走。”

柳義從容道:“這就對了。明玉一門心思的以為咱們偏心萌萌,冷落她,這次算是出了一口惡氣,看了咱們的笑話,怎會不趁機做點什麼?前兩天,我還等著她上門嘲笑我有眼無珠,隻曉得疼愛萌萌,錯待了她。”

他搖了搖頭,目光望著愛子,語重心長道:“萬裏,你要記住,往後你如果想入仕為官,苦讀詩書縱然重要,但是最為要緊的,卻是學會看透人心。”

柳萬裏豁然開朗,也不著急了,試探道:“父親的意思是……明玉之所以沒有動作,並不是因為她不想,而是另有緣由?”

柳義得意地哼了聲,輕蔑道:“那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巴不得早點見我遭殃,如今不跟我蹬鼻子上臉的,不是她想通透了,終於懂事了,而是因為她壓根就不敢!”

柳萬裏百思不得其解,隻能謙遜求教:“父親,兒子想不明白,明玉才得了聖上的褒獎,又有榮壽公主給她撐腰,怎就不敢了?”

柳義掀開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就要叫人來伺候他穿衣服,淡淡道:“若是我猜的不錯,秦王必然會對萌萌施以援手,聖上隻有他這麼個成器的皇子,隻要萌萌能牢牢抓住他的心,天底下就沒人能扳倒這座尚書府!”

柳萬裏蹙著眉頭,不滿道:“萌萌說了是秦王一直纏著她,她隻把秦王當成朋友,父親這麼說,反倒顯得咱們心機深沉,想要利用萌萌籠絡秦王,謀求好處。”

柳義板起臉,義正言辭地斥責道:“為父說的就是萌萌和秦王的朋友交情,秦王重情重義,又曉得萌萌是被冤枉的,怎會不幫她?分明是你心術不正,自己想岔了。”

柳萬裏心道,父親方才明明就說了‘牢牢抓住他的心’,哪裏是自己心思齷齪了?

他暗地裏嘀咕,嘴上卻道:“兒子昨晚上沒睡好覺,腦子昏昏沉沉的,這才說了混賬話。”

柳義穿戴整齊了,走出了屋子,抬眸望著蒼藍的天空,頓時覺得多日的煩悶一掃而空,接著低頭環視了一圈府裏的怡人景致,但見他的視線所及之處,無論是古樸大氣的高牆綠瓦,或是別致精巧的亭台樓閣,無一不顯示了主人低調高雅的風範,不屑於顯擺富貴的高尚情操。

他負手而立,不禁微微笑了起來,頓感心曠神怡,好像天地間再沒有能難倒他的事情。

柳萬裏跟著他走了出來,問道:“父親可是要去秦王府?”

柳義搖了搖頭,撫著胡須緩緩道:“我在這個時候去秦王府,少不得招來一些閑言碎語。”

柳萬裏奇道:“那父親為何叫人準備出行的轎子?聖上這些天很不待見您……”

柳義沒有回答他的話,笑得一臉高深莫測,很快就坐上了轎子出門了。

沒過多久,柳義的轎子就在榮國公府的大門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