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大廈(2 / 3)

國公府的下人聽說了是他前來,說了幾句客氣話,就進去通報了,不知是什麼緣故,那人走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還沒回來,就這麼把柳義晾在了門外頭。

時間久了,他的長侍墨香忍不住低聲咕噥道:“……也太瞧不起人了,不過說上一句話的事情,怎就要老爺等這樣久?”

柳義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得更為舒坦了。

又過了一大會兒,總算有人來回說國公爺在家,這就請柳義進去,誰知帶路的人走著走著,竟是繞過了正堂,帶著柳義往偏廳的地方去。

墨香頓時氣惱了起來,臉上的神色不太好看,心中暗道,老爺可是朝廷裏的大官,堂堂的尚書大人,平時去別家府邸拜訪朋友同僚,哪有人敢這麼怠慢了老爺的?從前總聽人稱讚榮國公,說他年輕時候剛正不阿,乃是朝中少有的直言敢諫之人,簡直全是屁話!什麼國公爺,不過就是個踩高捧低的勢利眼,瞧著聖上疏遠了老爺,就緊趕著給老爺甩臉子了。

柳義卻是鎮定自若的表情,好像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榮國公約莫六十多歲的年紀,坐在廳堂正前方的太師椅上,分明聽見了腳步聲,卻不起身迎向柳義,隻是端著茶盞,涼涼地道:“聽說柳公近來頭痛病犯了,一直呆在家中休養,今日怎的來了我這裏?”

柳義做出步履虛浮的樣子,一手揉著太陽穴,有氣無力道:“下官的確身體抱恙,奈何……唉,下官不敢在您麵前賣弄,這就有話直說了。家中小女遭人陷害,現正在大理寺中,生死不知,下官憂心如焚,聽聞您和大理寺卿是舊識,這才冒昧前來,想求您幫忙說說情,讓下官好歹見小女一麵。”

他說的懇切,榮國公卻絲毫不為所動,皮笑肉不笑地道:“柳公客氣了,這口口聲聲的下官,我可不敢當,誰人不知柳公的愛女有著天賜神女之名,說不準哪天令千金就被皇室子弟瞧上了,柳公也跟著成了皇親國戚,豈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攀比的?”

柳義聞言大驚失色,連連作揖,惶恐道:“您老是什麼身份,下官……下官不過一介布衣,幸得聖上隆恩,才得以有些微不足道的成就,怎敢同您相提並論?更何況,您的孫女早就和秦王訂了親,您若是凡夫俗子,真叫我等俗人無顏見人了。”

榮國公冷哼道:“原來柳公記得金羅是自小許給了秦王的。”

柳義茫然道:“這事朝中無人不知,下官不明白您的意思。”

榮國公放下了手中的茶盞,也不跟柳義客氣,直截了當地道:“柳公既然不明白,就回去慢慢琢磨,興許想透徹了,往後就會多些自知之明,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兒。我老了,腿腳越發不方便,就不送你了。”

柳義已經達成了此行的目的,便垂首歎息道:“……那下官就告辭了。”

榮國公看著他故意佝僂著背脊離開的身影,摒退了廳裏伺候的下人,麵無表情地沉默了許久,忽的摘下了左手拇指上的一個白玉扳指,拍在了桌子上,揚聲笑道:“柳丫頭,你贏了,拿去罷!”

屏風後,柳明玉牽著一臉懵懂的宋金羅走了出來,兩人在椅子上坐下了,柳明玉從榮國公手裏接過了白玉扳指,溫聲道:“那就多謝國公爺了。”

榮國公問道:“你是怎麼知道他會來我這裏裝模作樣的?”

柳明玉微微一笑,答道:“現在柳府正是多事之秋,父親得罪了聖上,柳萌萌又進了大理寺,他自然曉得應該安分守己,盡量別惹事,可他卻由著兄長到我那裏發瘋。父親為官多年,我不信他會如此蠢鈍,那便是他另有所圖,興許是想從我著手,借著兄長的作為,試探一下聖上對此事的態度。”

她停頓了一下,繼續道:“父親在我這裏吃了幾次虧,便是我讓他覺著聖上是想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做個樣子就饒過了他和柳萌萌,他也不會全然信我,必會留個心眼。他不敢在這個時候去秦王府,生怕招人口舌,十有八*九就會來您這裏探探口風。”

榮國公打趣道:“所以你怕我會壞了你的好事,急著趕來這裏提醒我,還跟我打了個賭,從我這裏騙東西?”

柳明玉坦然道:“正是。”

宋金羅聽的不明就裏,開口問道:“祖父,明玉,你們在說什麼呢?”

榮國公指了指柳明玉,笑道:“原來柳丫頭不是想你了,過來瞧瞧你的,而是打定了主意作弄她父親,想叫她父親大禍臨頭。”

宋金羅顯然不信他的說詞,以為他又為老不尊捉弄人了,便轉過頭,對柳明玉說道:“祖父戲弄你呢,你別理他,隨我去後頭,我這些天跟富貴學著繡花,還繡了兩個荷包,雖然不怎麼好看……”

她靦腆地笑了笑,站起來,想去牽柳明玉的手,“我本想叫人給你和朱姐姐送去,你既然來了,我讓你先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