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追逐著陽光在草皮上翻滾,像個調皮的胖娃娃。我閉上雙眼享受著這裏的氣息,靜心等待著對決的開始。
菜頭把球擺在罰球點,衝著我大喊:“你守門,我來射。”真霸道,先後順序也不商量一下。
我謹慎的來到球門前,模仿著電視中守門員半蹲的姿勢。老鄧是個球迷,每次陪他看球,我都對守門員這個角色頗為青睞,他們騰空魚躍將球撲出的姿勢在我眼中比任何舞蹈家的表演更具美感,守門員用身體去阻擋來球就和黃繼光用身體去堵敵人的槍眼一樣都是舍身取義的英雄行為。沒想到第一次當守門員,竟是為了自己心愛的女孩,我頓時體會到一股強烈的責任感,仿佛這一球便可以決定我終身的幸福。
菜頭退到足球後麵幾步之外,眼睛不斷在球和門之間掃射,似乎想要像巡航導彈一樣將目標鎖定。旁邊的幾個人靜靜的關注著這場對決,猶如跑馬場外的一群賭徒。我快速的移動腳步像根彈簧似的蓄勢待發,卻遲遲不見菜頭有絲毫反應,想必他是故意在營造一種緊張的氛圍來消磨我的意誌。
忽然間,菜頭不耐煩的扭頭對旁邊一個人說道:“喂,怎麼還不吹哨啊?”
隻見那人忽然回過神來,“哦,對不起,老大,太緊張我給忘了。預備……”
哨聲響過,我和菜頭的目光來了個正麵衝擊,仿佛戰場上的兩個傲慢的將軍。他用手劃了劃直挺的鼻梁,將身子微微前傾,腳步由慢至快加速移動到足球跟前,右腳如棍棒一般狠狠的掃向足球。
飛射過來的足球又高又快,我奮力躍起,拚命將右手伸向來球的方向,隻感到一陣旋風從指尖擦過,球重重的砸在了門楣上彈向蔚藍的天空。
我緊握右拳捶了捶左胸,用銳利的目光看著搖頭晃腦的菜頭。他不服氣的走過來,“我來守,你去射。”
“射進我就贏了吧?”我試探性的問道,生怕他不講道義。
“別得意太早,進了再說吧。”菜頭似乎並不擔心,畢竟他穿運動服的樣子比我專業很多。
我學菜頭的樣子將球擺好,思索著如何讓球順利通過他的十指關。我以前隻踢過掉落在地上的鬆果,對足球一無所知。印象中父親是個球迷,他和來照相的人聊起足球的時候總是頭頭是道,但我從沒見過他踢球,或許見過也給忘了吧。連父親這樣的鐵桿球迷都不會踢球,我不會踢也不足為奇。可現在我是場上的球員,為了心愛的女孩我一定要進球,哪怕把腳踢斷了也要讓球進去。菜頭正惡狠狠的盯著我,要報剛才的一劍之仇。
哨聲響起,我沒有像菜頭那樣助跑,而是提起右腿像踢鬆果一樣用腳尖飛快的抽向皮球的中心。出腳的瞬間,我驚呆了,明明將球踢向左邊,可足球卻抗議般的向右飛了出去。歪打正著,菜頭也撲向了球門左側,皮球擦過門柱彈入網中,還炫耀般的在地上旋轉了幾圈。
來不及在腦海中重播進球的全過程,我情不自禁的歡呼起來,這不隻是球場上一小步的勝利,更加是情場中一大步的勝利啊!盡管曉芬對此毫不知情。
“我輸了,你有資格做王曉芬的男朋友。”菜頭一副言而有信的樣子,“不過我有個請求,我想和你交個朋友。”
他的話再次出乎我的意料,但我還是答應了,因為他當時的眼神讓我想起了馬剛,那個和我一同出生入死的馬剛,那個躺在街口路燈下的馬剛,我的好兄弟馬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