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既然已經被揭開，林瑤反而沒了之前舉棋不定的猶豫和躊躇。
就像是忽然卸下了一身責難，林瑤如釋重負地長歎了一口氣。
她沒有去看孟爵和孟晚父女倆，也沒有去看自己的兒子，而是依舊將目光落在了宋蓮身上。
她說道：“不管這件事裏你究竟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但是我依舊還是要和你說一聲謝謝。”
林瑤會自責厭棄自己，但她卻並不後悔。
說她自私自利也好，說她殘酷冷血也罷。其他人和自己孩子相比，自然是自己孩子的命更加重要。
她不會推卻責任，該自己承擔的後果，她會坦然承擔。
宋蓮冷笑道：“現在看來，我利用你這一步棋似乎沒有走對。”
“不，你走對了。”
林瑤語氣沉著又冷靜，她看著形容枯槁得仿若老嫗的宋蓮，眸中滿是憐憫與同情。
“宋蓮，你這一生，前半生順遂無憂，後半生卻滿是顛沛流離。但你從未想過這些事都是由你自己一手造成，反而將所有的錯誤都推到了溫暖和溫柔頭上。你如願以償的害死了她們，但你是真的開心嗎？”
“我為什麼不開心？”宋蓮沒有因為林瑤的話而有絲毫悔過之情。
她仰起頭閉上眼，雙手張開，似又看到了那場磅礴而下的大雨。
那場雨下的可真大啊。
大到宋蓮明明就穿著雨衣撐著傘站在路邊，卻依舊被雨幕隔絕了視線，看不清從那輛熟悉車子裏抬出來的人。
她們會是什麼模樣呢？
會不會一身鮮血，會不會手裏握著手機，聽著從手機對麵傳來的熟悉雨聲。
會不會在她們生命的最後一刻，能遂了自己的願，讓她們帶著不甘與後悔離世。
不等宋蓮繼續自欺欺人，林瑤的話就像一把尖刀，刺破了宋蓮的所有偽裝。
“不，宋蓮，其實你並不開心。”
林瑤上前幾步，站在了宋蓮兩米之距的位置。
就算離著兩米遠，林瑤依舊聞到了宋蓮身上那一股若隱若現的臭味。
她語氣向來柔和，此刻也不例外。
“如果你開心的話，你現在就不會把自己搞成這副不生不死的模樣。你要不要去照照鏡子，看一看現在的你究竟有多狼狽。”
軟刀子殺人，有時候並不需要見血，就能一擊斃命。
顯然，林瑤此刻的話就是直接讓了宋蓮半條命的那把軟刀。
宋蓮暴怒出聲：“你有什麼資格來跟我說這些話。”
宋蓮怒急攻心之下，順手撿起手旁東西就朝林瑤擲了過去。
林瑤不閃不避，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個物件朝自己飛來。
“媽，小心！”
還是神色一直有些猶疑不定的孟霖回過神來，見狀立刻拉了林瑤一把。
林瑤腳步一踉蹌，那物件堪堪從她額角劃過。
但依舊有疼痛感傳來，林瑤不用伸手去摸，就知道自己應該出了血。
果不其然，下一瞬孟霖語氣焦急地說道：“媽，你額頭出血了。”
孟霖連忙從口袋裏拿出紙巾，剛貼到林瑤額頭卻聽她搖頭說道：“沒事，不用擔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