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閉著眼，感覺到小左溫熱的掌心在自己臉頰上遊走，恍惚中，像是感覺到了另一雙粗糙卻同樣溫熱的手。
孟晚眼皮漸沉，睡意襲來，就連呼吸也逐漸開始綿長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有刺眼的光透過黑暗落到了孟晚臉上。
一個稚嫩的童聲響了起來：“晚姐姐，該吃午飯啦。”
失重感傳來，孟晚身體一個激靈，猛地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小左不是在酒店房間裏幫她做著按摩嗎？為什麼耳邊會傳來小孩子的聲音。
孟晚眼皮顫動了幾下，黑色眼睫似翻飛的蝴蝶，緩緩睜開了眼。
引入眼簾的，是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
樹枝像一把綠傘般盛開，籠罩了院子一角。
陽光透過枝葉縫隙落到地麵，為地麵描繪出一幅斑駁自然的光影畫作。
孟晚微微低頭，就見自己放在搖椅上的手同樣落滿了規則不一的細碎光影。
再一側頭，一張熟悉的臉龐驟然闖進了眼中。
孟晚瞳孔一縮，不敢置信地看著站在自己旁邊的人。
見孟晚呆愣愣地看著自己，梳著兩個羊角辮的小女孩一下撲進了孟晚懷裏。
搖椅受到外力衝撞，一上一下又重新晃動了起來。
“晚姐姐，你是不是還沒有睡醒呀？”
小女孩伸手，輕輕碰了碰孟晚的臉頰，臉上帶著幾分自責。
“對不起，我不該吵醒你的。”
“沒有。”
孟晚喉嚨酸澀，伸手環抱著懷裏溫熱的小身體。
她看著小女孩已經恢複了正常的唇瓣，輕聲呢喃了一句：“圓圓？”
小女孩圓圓被孟晚湧出了眼眶的淚嚇了一跳。
她的手依舊落在孟晚臉上，整個人僵硬得像是冬天時捏出的那個小小雪人，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圓圓眼睛睜大了一些，她緊緊盯著孟晚的眼睛，像是在確認著什麼。
許久後，圓圓嘴巴一癟，眼淚一顆接著一顆就像是不要錢的雨珠子不停掉落。
她聲音哽咽，想要喊出口的那個稱呼卻像是給哽在了喉嚨口，怎麼也叫不出來。
到最後，比那個稱呼更早出現的，是圓圓摟著孟晚脖子嚎啕大哭的聲音。
她緊緊摟著孟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此刻說不出話，隻知道緊緊摟著孟晚的脖子，像是不想讓她再次離開。
“怎麼回事？”
聽到圓圓哭得如此傷心的聲音，其他人連忙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
院長本在二樓房間裏記賬，見圓圓忽然哭了起來，院長連手裏的筆都沒有來得及放下，抓著筆就從二樓衝了下來。
看到院長，圓圓摟著孟晚的手越發緊。
她淚眼朦朧地看著院長，喊出了已經很久沒有再喊過的那個稱呼。
“晚晚姐姐。”
聽到這個稱呼，院長手裏的筆轟然落地。
孤兒院的地麵已經不再是泥土地，而是被澆灌成了十分漂亮的水泥地。
一支筆落在地上的聲音並不大，可在此時，這支筆落地的聲音卻像是宣泄而下的激流，又似山巔敲響的鍾聲，在所有人耳邊轟隆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