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還在16歲,王美琳約莫還不能很好掩飾自己情緒,麵色尷尬,眼神漂移,可她如今已經臨近大學畢業,在學校那個小社會裏,圍繞著人情世故走了一圈又一圈,早學會了不動聲色和鎮定自若。
“邵團長這是從何說起?”她巧笑嫣然,“聽說你又往上走了一步,恭喜你。”
明明還是那般笑靨如花,眼波流轉,可邵剛怎麼都尋不到如同當年那般的熟悉模樣,放在膝蓋上的手無聲縮緊,眼眶酸澀得很,心髒也悶疼得厲害。
他知道他沒有叫疼的資格,畢竟發展到今天這個模樣,都是他一手選擇的。
“你現在過得……好嗎?”邵剛聲音啞得厲害,仔細聽起來甚至好像還透露出淡淡的委屈。
王美琳手捧著茶杯,若無其事地抿著,正猶豫著要不要找個理由先行離開,猛得耳邊傳來這麼一句,她都沒搞明白這鬧得是哪出,他是關心她?可從前說不要再繼續了,不是他主動提出來的嗎?
她都一一成全了他。
如今竟然來問她好不好,著實有些莫名其妙。
她緩緩抬起眼眸,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含笑定定看向他,“多謝你的關心,我如今過得挺好的。在學校裏麵嘛,主要任務就是上課,偶爾也參加一下感興趣的社團活動,再不就是到處走走看看,或者去我姐姐家,逗逗我小外甥。每天時間都排得比較滿,過得還算不錯吧。不過,生活也
就那樣兒,沒什麼很特別的地方。”
王美琳原本不打算說這麼多的,可一對上那雙鋒利中又帶著幾分悲戚的眼睛,一時沒控製住,不知不覺就多說了點。
不過既然都說到這裏,按照社交禮儀,理應當問候對方一句。
“你呢?過得怎麼樣?仕途順利,步步高升,想必也不錯………”話剛說到這裏,不遠處突然出現個女同學急切地呼喊她,似乎是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王美琳也顧不得再同邵剛多加攀談,說了一聲抱歉後,匆匆站起身,快步離開。
看著那抹倩影一點一點逐步遠離,邵剛感覺整顆心都空了,冷颼颼的氣息從四麵八方不斷席卷湧來,凍得他渾身酸疼僵硬,淚珠就那麼無聲地從眼眶滑落,砸在手背上。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聽到自己沙啞的嗓音,“不好,我過得一點都不好。”
可惜,這句話,從前那個看他滿眼都亮晶晶的姑娘再也不願意聽了。
王美琳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不,她都知道的。
可她又非常清醒地明白自己改變不了,既然改變不了,無論再拖延幾年,兜兜轉轉都仍隻會是同一個結局。
想到這裏,她竭力忽略著背後那道滾燙又灼熱的目光,越走越快,最後幾乎是小跑起來。
同學見她跟身後有狼在追似得,疑惑地往後瞄了瞄,見也隻有一個邵剛還停留在原地,也沒什麼其他人啊。
不由得好奇戳了戳她手臂,
“美琳,你到底葫蘆裏賣得什麼藥啊?怎麼提前讓我在這裏等著,裝作有急事喊你,又怎麼感覺好像很怕身後那人似得,你們是有仇嗎?還是………”
話還沒說完,她就看見了王美琳臉上嘩啦嘩啦淌下的淚,當即驚得手足無措,“美琳,你………這是…………不不不,你別嚇我啊,你這到底是怎麼了?是之前那個人欺負你了嗎?要是的話,你同我說,我現在就去給你撐腰,找他理論,讓他賠禮道歉。”說罷,還頗有氣勢得擼起自己的袖子,表明並不是太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