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心裏都浮現出同樣一個名字,那便是柔福帝姬。
從安子的眼神裏,李馬知道她已經猜到了:“就是你心中想到的那個人。凡事無須說破,你自己多加小心便是了。”
安子笑了笑,也不再多說。知道她是尹天衣的人,卻不知道李公公究竟知道多少,有些話終究還是放在心裏為好。
於是換了個話題:“金人讓溫仁也潛入宋宮假冒趙構,恐怕隻有完顏宗弼一個人知道吧?”
如果是金國公開的秘密,尹天衣和遲旭他們不會不知道。還有其他人安插在金國的無數的眼線不會不知道。
“是,這種事情當然越少人知道越好。”李馬如實說道。
“那真正的趙構現在何處呢?”安子又問道。聽李馬先前說的意思,當時是他背著時任康王的趙構過河的,後世對“泥馬渡康王”的傳說有兩種版本,一說他還是被押去做人質的時候,一說他已經即位以後。看來,是趙構還沒做皇帝時就發生了這事了。
也就是說,真的趙構被抓到金國,可能就沒再回過宋境。那麼真正的趙構在哪裏?是死了,還是仍然被囚禁在金國?
“這我就不知道了,他若死了,也是死有餘辜。”李馬輕描淡寫地說道。
他既沒興趣,安子也不方便多問。隨即又問道:“完顏宗弼要他代替趙構的目的是什麼?怎麼不見他殺了韓世忠和嶽飛等大臣,那樣金兵不就不戰而勝了?”
李馬輕笑一聲,說道:“事情做得太過突兀,必然會露了餡,太容易製勝豈不是為他人做嫁?如今金國繼承人未定,完顏宗弼的呼聲雖高,畢竟他是戍出,而且之前在完顏宗望的牽製下久不得誌,直到宗望過世後才有了真正嶄露頭角的機會。現在讓金國統一了南宋,得江山者未必是他。”那神情頗有知天下事的自信。想來是當時的科舉出了問題,否則以李馬這樣的才能,屈做太監,未免太可惜了。
“公公果然胸懷天下,連金國局勢也了如執掌,甚至連完顏宗弼的心思都能猜透幾分。”安子這幾句話倒是出於真心的誇獎,想他一介文人,若能為朝廷效力,也不枉費一番才情。
“完顏宗弼一心想在宋境安個傀儡皇帝,他若做不了金國的皇帝,就想做宋朝的太上皇。可惜他想不到的是,溫仁也雖是他指派過來的,卻並不十分忠心於他。”李馬笑道,那笑容幾分嘲諷。
“哦?為什麼?”安子不解道。
“一個人坐慣了皇位,享受萬人之上的感覺久了,還願意做他人的傀儡嗎?南宋不缺良將,缺的是明君,溫仁也倒有一腔抱負,可惜抱負有餘,才能不足。他自小不過是追隨於完顏宗弼的奴才,自以為能學到完顏宗弼的雄大才略,可惜一遇到完顏宗弼終究心有餘悸。”
“你的意思,溫仁也還真想把宋朝江山穩固起來?可惜又屈於完顏宗弼的威風,想來他也是萬分煎熬了。”
“他是有這心思,不過,任他得到江山也沒什麼意思。”李馬不屑地說道。
“這又怎麼說?哪個男人不喜歡權傾天下?”安子笑道。
“哈哈哈哈哈。”李馬笑道,隨即神秘地跟安子說道,“完顏宗弼為免他起私心,背叛自己,在送他回宋之前給他灌了湯藥,如今,他隻不過空有男人的身體,卻沒有男人的能力,和我這個太監沒什麼兩樣。”
安子依稀記得,宋高宗傳位的確實不是他自己的兒子,而是秀安僖王趙子偁的兒子趙昚。後人傳說趙構在逃跑的時候受了驚嚇,失去了生育能力,而趙構唯一的兒子,也於頭一年安子還在金國時夭折了。
冥冥中,一切仿佛如天定。不知道趙構唯一的兒子元懿太子是如何夭折的,當時趙構自己都在逃命,誰還顧及這麼個小家夥,那小家夥,去年才3歲,差點被苗傅,劉正彥等人擁立為傀儡皇帝。
完顏宗弼這一招做得絕,把假趙構的後路都給斷了。你要是乖乖聽我的,我就讓你坐那位置,你若不聽我的,沒有我的庇護,沒有子嗣的皇帝,不需要我來滅你,自然會有宋人取代你。
再看李馬的神情,他在嘲諷之餘也有一絲不甘,溫仁也不過是一個跟自己沒兩樣的廢人,卻有坐擁江山的機會,而自己心懷天下,卻隻能做一個太監。或許,他甘心替假趙構隱瞞,在心底下,也有別的私心。
他不願意說出來,安子也隻有猜測。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安子腦子裏浮現出來,盡管還是個簡單的雛形,卻讓她無比堅定。
完顏宗弼,你要記得你欠我的。
“公公,依你之見,我應該怎麼辦呢?”說了這麼多,安子還不知道他告訴了自己這麼多東西,準備要怎麼安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