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綠柳成蔭,樓閣環宇,矗立巍然。
“今天哪股子邪風,這麼早就給你吹來我這兒了?”
嶽明朗身上的錦被隻蓋了一半,胸膛半露著,側身支著額頭,睜著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哈欠。
“幸得父皇免了你早朝,要不然你這夜裏尋歡,晨起還要覲見,恐吃不消呢!”
容淵坐在椅子上,鳳眸微眯,嘴角輕勾。
一旁侍候的丫鬟低著頭,裝作聽不到,服侍他洗了漱。
聽出他話裏的嘲諷,嶽明朗也不惱,瞟了他一眼,壞壞一笑。
“你倒是吃的消,就一個太子妃 。”
容淵剜了他一眼,隨手端起茶杯飲了一口,繼而放下。
“說正事,今日父皇找到我,問你可有中意的姑娘。”
丫鬟捧來嶽明朗的玄色外套,嶽明朗接過,原本正在穿衣的手一頓。
“陛下這是想給我賜婚啊……”
容淵點頭。
二人都深知皇帝的脾性,他可不會無故閑話家常,每一句話都帶有目的。
丫鬟拿著梳子,為他梳理頭發。
“說實在的,我不想英年早婚。”
容淵沒有說話。
嶽明朗忽然呲牙一笑,一副無賴的樣子。
“我中意的姑娘不是在小城裏呢嗎,怎麼,要我把她接回來嗎?”
容淵剜了他一眼。
“好啊,那你把她接回來吧!到時候看看她還有沒有命伺候你?”
嶽明朗聳了聳肩膀,坐到容淵對麵,語氣頗為遺憾。
“那還是算了,正值風華,若是就這麼死了,怪可惜的。”
容淵看了他一眼,心中正思量著,便聽到自己已經脫口而出了。
“你被賜婚的對象是丞相府的刁蠻千金。”
“什麼?!”
嶽明朗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對方定然不會是小官家的閨女,但沒成想,皇帝竟然把丞相之女賜給他。
要知道尹齊現在可謂是如日中天,朝中勢力都已過半,雖看似富貴無極,可實際上卻是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
可一個異姓王和一個丞相聯姻,那不更是皇帝的心頭大患了嗎?
他可不相信皇帝對他真的那麼信任,畢竟帝王多疑,他又不是今天才知道的,要不然他豈會在幫他上位後,就還了兵權,借口去了小城與美人風流。
“人家也是正值風華,還是尹齊膝下唯一的嫡女呢!”
容淵微微一笑。
“哦,你忘了嗎?就是上元節街上遇見的那個。”
這簡直就是神補刀!
嶽明朗臉都綠了,忘了?他一向過目不忘,怎麼會忘記那個刁蠻無禮的相府千金!
容淵看他麵色不虞,也不再待著了,起身笑著離開了。
嶽明朗緊皺眉頭坐在桌上,桃花眼裏的抗拒慢慢顯露出來,握著茶杯的手,稍一用勁,茶杯便裂成兩半了。
丫鬟在一旁斂聲屏氣,大氣也不敢喘。
“把這裏收拾幹淨。”說著便走出了門。
丞相府。
香雪園裏的梅花開了,紅梅香似藤蔓一樣蔓延到了尹星落的巽芳閣。
“梅雪爭春,寒香撲鼻。今天又是個好天氣,真不錯!”
尹星落站在窗前,伸了個懶腰,深吸了一口氣。
繪霧打來洗臉水,將巾子在水裏潤了潤,捧到尹星落跟前。
“今日早膳是薑粥和雞汁包子,後廚還做了您喜愛的梅花羹。”
繪霧一邊為尹星落梳理墨發,一邊笑說早膳都吃些什麼。
“又是雞汁包子?”
尹星落滿眼的抗拒。
“哦,前些日子二小姐和後廚說,她喜歡吃雞汁包子,所以,這兩日就都沒變樣子。”繪霧笑說。
而後斟酌一下,繼續說道,“索幸,相爺還吃得慣。”
尹星落嗤笑了一下,“他有什麼吃不慣的,不管是清粥小菜還是山珍海味,哪樣他不是盡收腹中,他,可不挑食。”
繪霧眼皮一跳,不由得製止,“小姐!”
尹星落不再言語,隻顧著舀了一勺梅花羹放到嘴裏。
“這廚子的廚藝倒不如從前了。”
繪霧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淡淡一笑。
“奴婢一會兒就去告訴孫管事,趕緊打發了他,再尋一個好的。”
尹星落吃完了一碗梅花羹,向繪霧伸手,繪霧遞了帕子過去,尹星落輕輕擦拭嘴角,杏眼彎彎。
“最好是不會做雞汁包子的。”
繪霧會意,淺笑著答是。
過了上元節那麼久,大街上依舊熱鬧,人來人往,沒有空蕩的時候。
極樂樓。
“喲!快讓我瞧瞧,這不是王……”
“三娘倒是還記得我。”
嶽明朗劍眉一挑,皓齒晃的人眼前一亮。
三娘是極樂樓的老鴇,已三十有五,但芳姿不減,舉手投足之間,盡顯成熟嫵媚。
“您如此拔尖,奴家怎麼會認不出您呢?更何況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