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仰著頭的關係吧,尹星落的眼淚終於成功的留在了眼眶裏,平複心緒後,淚水在眼眶中凍成冰晶。
嶽明朗咳了咳,小心翼翼的瞧著尹星落,“我給你堆個雪人吧!”
尹星落方才被按在雪地上,身上都是白雪,白色的狐裘上雖然看的不大清楚,但身前碧色繡著蒲公英的襖裙上卻是看的清清楚楚,那冰晶還粘在她的身上。
低偏馬尾辮子上的鈴鐺不見了,她一動聽不到聲響了,後腦也全是白雪,就連前麵也粘了很多。
他看著她仍有氣的模樣,抬起手似想拂去她頭上的雪,但又有些猶豫男女之別。
說來也是好笑,方才你把人家按在雪地裏的時候,怎麼不想男女之別了?
尹星落氣洶洶要走,嶽明朗攔住她,“方才我隻是與你玩鬧,手上沒分寸些,不如我堆個雪人讓你打,也好出出氣?”
“你怎麼不讓我打著出氣!”尹星落瞪著他。
嶽明朗本還要端一下王爺的架子,可看到她氣洶洶的模樣,又瞬間沒了端架子的想法,隻伸出了一隻手臂,“給你出氣。”
尹星落想也沒想,張口就咬在他的手背上,下了狠勁。
似是要把心中一切難受的情緒統統發泄出來。
嶽明朗微微皺眉,忍受著。
尹星落的眼眶又一次紅了,這次她沒能忍住,想到昔日種種,又想到今日父親的區別對待,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嶽明朗的手背上,溫熱而濕潤。
那滴淚好像滴進了他的心裏,輕輕被灼燒了一下。
骨節分明的手還是忍不住撫上了她的頭,動作很輕。
感覺到了他的安撫,心中似有一處柔軟被微微觸動,她咬著的力量漸漸卸了下去,慢慢鬆開口,卻不敢抬起頭來看他。
嶽明朗看也沒看自己方才被咬著的手,隻是用另一隻手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為了緩解氣氛,他空握成拳,擋在唇邊,輕咳了咳,“我、我還用給你堆雪人了嗎?”
尹星落搖了搖頭。
“那我們……回去吧!”
嶽明朗抬腳要走,隻覺得身後被人輕輕拽住了袖子。
“對、對不起。”尹星落低著頭,嗓子有些啞。
他轉過身,她鬆開手。
“我一個大男人也確實少了些風度,也難怪你氣憤。”嶽明朗盯著她的發。
尹星落抬起頭,紅紅的眼眶裏淚水還未幹。
“你也是來寺裏上香的?”聲音軟軟的,因為剛哭過,所以還有些鼻音。
桃花眼裏映著她軟弱的模樣,他慢慢點頭,“嗯。”
他盯著她,終究是沒有問出那句“你為什麼哭”,許是怕再觸碰到她的傷心事。
他勸說著自己,我隻是不想再被她咬一回而已。
“你可不像是個會信佛的人。”尹星落擦了擦眼淚。
嶽明朗見她的情緒漸漸好了一些,緊繃著的心口仿佛也跟著輕鬆了許多。
“瞧著不像嗎?”嶽明朗微微一笑。
尹星落越過他,走在前麵,頭也不回,“我不相信浪蕩子會信佛,就像我不相信浪蕩子會從良一樣。”
“哎!”嶽明朗搖頭一笑,“我可是萬綠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
他追著她走了兩步,忽覺得腳下踩到了什麼,挪開腳,才發現雪裏埋著的是她發帶上掉落下的銀鈴鐺。
他撿起銀鈴鐺,鬼使神差的藏進了自己的懷裏。
“之前在極樂樓,你還說來者不拒、男女通吃呢!”尹星落回頭看他。
嶽明朗慌張站起身,掩飾著笑道:“啊?你還記得啊!”
尹星落翻了個白眼給他,轉身繼續向前走。
嶽明朗急忙跟了上去。
兩個人回到了寺院,嶽明朗開口道:“方才在十方神木下,我遇見了你父親。”
隻見尹星落眉眼一黯,“是嗎?”
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大對,嶽明朗一邊觀察她的反應,一邊說道:“我說上次在宴會上,我許了一隻八哥要送你,正準備要去府上送的,碰巧在這裏遇見了,所以……”
“所以,你是腦袋抽了嗎?”尹星落瞪著他,“好端端的,撒什麼謊?”
嶽明朗眼珠子一轉,“以未來女婿的身份見到丞相,我這突然就覺得有些尷尬,所以就隨口編了個瞎話脫身。”
其實,他隻是為了轉移丞相的懷疑而已。
尹星落無奈的歎了口氣,攤開手要道:“八哥呢?”
“哪有什麼八哥啊!就是一句瞎話。”嶽明朗呲牙一樂。
尹星落氣的直翻白眼,“你真是沒事吃飽了撐的!”
嶽明朗剛要還嘴,就聽見遠處喊了一聲“姐姐”。
尹星落眉頭一皺,麵上甚是不悅。
“姐姐,你讓妹妹好找,這是去哪兒玩了?怎得也不知會父親一聲,不但他老人家擔心得很,妹妹我也是著急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