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輕隻打包了兩個箱子,都是些衣物之類的,其他的都沒有動,她也不想動。下來的時候,陸非和陳紋已經在做飯了。
她在冰箱拿了瓶水,裹了毛巾敷著腫成熊貓的眼睛,他倆像沒看到一樣。
泳池邊粉色的天鵝充氣圈已經漏氣了,尤輕拿著充氣泵給它打得鼓鼓的。去年回國前還在跟一個女教練學遊泳,她覺得實在浪費錢,明明陸沉遊得那麼好,他就是不願意教她。
可能很多事情都是有跡可循的吧!
他對她看起來縱容,實際上每一個他決定的事情,尤輕從來都改變不了。
陸沉回來的時候,看到尤輕站在粉色的天鵝旁,拿手機在給它拍照片。他心裏一扯,又疼了起來。
這頓飯吃得特別安靜,每個人都像在享受難得一見的美食,全身心投入對咀嚼這件事的熱衷裏。
尤輕提出要去洗個澡再走,說飛機上待的時間太長了不舒服。陸非看了她一眼,陸沉低頭坐在沙發上。她洗了半個小時才下樓來招呼大家出發。
開了三輛車才把她的六個大箱子拖走,Dan和小唐繼續充當了司機。陸非把陳紋推進小唐開的車裏關上門,自己開另一輛走了。尤輕和陸沉坐在Dan開的車裏。
陸沉眼眸深深,看著安靜靠在座位上望著窗外發呆的尤輕,捏了捏手指,柔聲說:“輕輕,你回國在工作上有什麼打算嗎?”
“我想了解一下樂團的情況,合適就進去,不合適就再說吧!”尤輕淡淡地說道。
“你如果想獨奏的話,其實不適合進樂團,可以繼續跟Alvin老師走,偶爾受邀去一些音樂會,他應該會給你些建議。”陸沉緩緩說道,“工作的話我覺得yoso國內的新版塊很有前景,你不妨以總公司調回國的身份進去。如果想低調地工作,我這邊可以安排一下,知情的幾個人都不會多嘴的。”
尤輕靜靜地聽著他說的話。
他想得很周到,各方麵都考慮進去了,一如既往地為她打算安排好一切。
她又開始費解了,明明是他要拋棄她的,為什麼還費心思為她打算這些呢?
陸沉看她沒有說話,眼神暗了下來。
後來的路上,尤輕一直沒有說過話。她隻是安靜地看著窗外,街景依舊,燈光閃爍,一如往昔他夜晚帶她出門的景色。
托運好行李後,四個人站在值機口,陸沉一直緊緊地注視著尤輕,眼裏是湧動的情緒。陸非正要說話,尤輕走上前抱住了陸沉的腰,像以前那樣把頭埋在他的胸口。
陸沉抬手用力地把她抱在懷裏,帶著她側身避開了陸非他們的視線。他抱得那麼用力,像要把她揉進身體裏。尤輕也用力地環抱著他的腰,淚如雨下。
陸沉聽到她柔聲說:“哥哥,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樣,但我原諒你。”
一瞬間他心如刀絞,滿腔的愛意差點脫口而出。他親吻著她的頭發,眼眶通紅,嘴唇顫抖,隱忍地沉默著。
沒一會兒,尤輕退後一步抬頭看著他,他伸手慢慢地為她擦掉了滿臉的淚水。然後她轉身向安檢口走去。
回程叫了個代駕。
他開不了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感覺心已經隨著她飛上了天,現在還在這裏的隻是一具軀殼。
三個位置並排的,尤輕坐在窗邊。
她點開微信發了條朋友圈,照片是泳池裏的粉色天鵝,配文:再見啦,尤三歲!
然後閉著眼睛緊緊抓著扶手,飛機開始起飛攀升的時候,她的臉一下就白了。
“輕輕,看著我。沒事的不要怕,哥哥在。”陸非給她撩了下貼在臉上的頭發,兩隻手握著她的肩膀,溫聲跟她說話。
“哥,我害怕。”尤輕顫抖著聲音望著他,臉色蒼白,神情無助。
陳紋皺了皺眉:“恐高?”
他想起爬山的時候,他嫌她膽小把她拎起來提到了石頭上,她嚇得叫了一聲。還有在前麵攀爬時她發抖的腿和手,和自己不耐煩的嘲笑。陳紋突然有點不太舒服,像是自己很惡劣地欺負了個不懂事的小姑娘。
陸非把中間的扶手抬起來,讓尤輕靠過來,她僵硬的身體隨著飛機逐漸平穩,慢慢放鬆下來。尤輕緩過來以後,就自己坐著了。她調低了座椅,讓乘務員拿了張毯子,蓋好就閉著眼睛躺著。臉色依舊蒼白。
“她一直恐高嗎?”陳紋側身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