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婚紗照,不僅是個技術活,還是個體力活,過程裏所耗費的精力、體力,跟拍戲完全不是一個層級的。
盡管,打一開始,呂言是滿懷著信心的,那麼多鏡頭前的經驗,拍個婚紗照還不是信手拈來的事兒?
但實質上他卻發現,難度,起碼上了好幾個台階不止,而根源,並非攝影師,而是作為搭檔的劉濤。
陌生的兩個人,坐在一塊,總是不可避免的漏出沉默著而又在一時間難以找出可以聊的話題填補的空隙,太過熟悉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的初衷,大抵的又可以估量出多半,而又不存在忌諱或者芥蒂,在不滿時又會毫不掩飾的提出相應的要求。
“不行,笑的太假了”回過頭,瞪著他:“你平時不是這麼笑的”。
“我都笑了兩天了,這兩天我幾乎把我這輩子可樂的事兒顛翻倒個兒的過了三四遍”
“合著按你的意思,跟我結婚就不可樂了?”
“就拍個婚紗照....”他本想說“至於嘛”,可看著她眯起來的眼睛,又沒了下文,擺擺手,道:“那重新來吧。”
“回去你給我等著”
在十渡,拍了四天,蘇恾陪了一上午,就回頭忙自己的事兒去了,李娜全程陪同,本以為就這麼完了,結果又跟著倆人一骨碌的跑了趟長城,按劉濤的說法,要把欠的補上。
她記得可是相當的清楚,上回跟他要在長城拍照,結果剛好趕上電池沒電,就沒能拍成,隻是一轉眼,再回過頭,第一次正兒八經的不餘其他人的同框,竟是婚紗照了。
中間,抽了一天去北大演出,和他預期的大差不差,來看的,多是些女學生,大抵借了最近《京華煙雲》的東風。
而同時的,呂言也接到了一個好消息,梅花獎提名,通過了,可也沒抱過於熱切的希望,前車之簽,讓他明白一個道理,他的年齡,使得他的處境相當尷尬,況且提名本身就是一種認可,三大電視獎項裏,兩個最具含金量的,他都走了一遭,盡管空手而歸,但於外界而言,能夠參與最後的對決就是實實在在的履曆,因為並列入圍的,無一不是行當裏打拚了幾十年的老家夥,資曆、地位,終究沒法完全給甩開不顧。
事兒,能暫時放在一邊的,擱在一邊,把緊要的先辦了,但它終究會存在,而在緊急並且重要的給辦完了,又不得不回過頭去看它。
“你哪來的這麼些錢?”劉濤捏著銀行卡,盡管各自所得的都分開著,但呂言有多少家底,她心裏大概有個估計,因此的,她不能不往別處想。
“你就別管了,過兩天我就要去劇組,趕緊趁著這兩天,把這事弄完,也省得再鬧心”
她橫了他一眼,說道:“你以為我願意管啊,咱們要是身家幾個億,隨便你折騰,可咱們沒有啊”她低頭看了眼,道:“其實對我來說,解約和息影性質都沒什麼區別的,萬一哪天懷孕了,錢不是白花了?”
“不是還沒到那個時候嗎”他理解她的顧慮,說到底,對於倆人而言,這筆錢是個大數目,再往明年打算,哪怕不往熱鬧隆重裏辦,幾十萬總是跑不了的。
但站在他的角度上,看的並不是這些,她的合約還有四年,一個女人,能有幾個四年可以等?一旦息影,在接下來的四年,她不能以藝人的身份從事任何商業的或者非商業的活動,那做什麼,當個家庭主婦?
這並非她的初衷,一如幾年前,寧可得罪人,也不願做本不喜歡的事兒,她願意委屈,他不能委屈了她。
而且真要算起來,這件事從頭至尾是他的責任,無論出於什麼樣的原因,他得有始有終,而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讓她白白耽誤了幾年。
“婚紗照終歸是死的,你看看老師人家兩口子,那才叫聰明,用影像記錄一塊走過的幾十年,不挺好?”他拿出了殺手鐧,對於跟劉濤一起拍戲,他稍微的有點抵觸,因為倆人還年輕著,而沒法老是跟陳保國夫婦似的,戲份偏向於保守,吻戲、床戲,不用腦子也可以預想的到,都不會缺,當著麵,他不知道自個兒還能不能拿出個專業演員的態度,因為反過來從他自身來說,他沒法去接受,無關職業操守,純粹的個人感情,在是一個演員之前,他是一個正常人。
“唔”她歪著頭,歎著氣:“可咱們什麼時候掙的回來啊。”
“能費多大的事兒,你先休息陣子,完了,咱們夫唱婦隨”從她的語氣裏,他知道她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解脫的同時,難免伴隨著點壓力,畢竟預支將來的,而未來又畢竟充滿了太多太多的不確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