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刺激著每個人的神經,點燃人們的歡愉。
應酬完後的沈遷越滿身疲憊地靠在後駕駛位上,抬手按了按太陽穴,假寐休息。
司機見狀,將車速降了下來,方便他能休息得好一點。
事實證明,沈遷越休息的並不好。
他又夢到了他小時候的畫麵了。
畫麵是以女人的尖叫聲以及瓷器破碎的交錯和混雜聲開篇。
“滾啊!都滾!啊——”
瓷器碎片打在牆上,又被彈了回來,正好劃在門口站著的小男孩臉上,鮮紅的血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往下墜。
他神色平靜,甚至是麻木,伸手隨意擦拭了血跡,安安靜靜地看著,沒有上前,亦沒有退後。
他看著女人的神情由癲狂到寧靜,最後無力般蹲坐在地上,雙臂環住膝蓋,腦袋埋進去低低的抽泣。
他就是在這個時候過去的。
“媽媽,別哭。”
聞言,女人抬起頭,淩亂的發遮住大半張臉,上麵有未消失的淚痕,看到他那張臉時,有幾分茫然無措、眷戀、柔情、還有隱隱的恨意,她顫顫巍巍地伸手,撫上他的脖頸。
沈遷越站在不遠處,怔怔地看著這一幕,眸子停留在女人身上時,閃著微不可察的光亮。
“媽媽。”稚嫩的聲音突兀響起。
女人恍然,手落在小男孩的臉頰上撫摸著,輕輕的,柔柔的,令小男孩沒有起伏的眸子掠過光。
“怎麼受傷了......?”
她自顧自的說著,站起身拉著他找個能落腳的地方給他上藥,還貼上創可貼,輕聲,“下次別站在門口了......”
“媽媽。”他說,分明是稚氣的臉龐卻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的沉穩,“你還有我,我已經長大了,我能保護你......”
我不會成為像爸爸那樣的人。
他的認識有限,隻知道每次媽媽傷心的原因都是因為爸爸。
老師教過他的,男孩子不能讓女孩子掉珍珠。
所以他不想成為像爸爸那樣的人。
他,不喜歡爸爸。
女人跪在地上,眼眶通紅,將人攬進懷裏,聲音哽咽:“媽媽知道,遷越,媽媽隻有你了。”
“你別離開媽媽......”
沈遷越心髒一緊,大步朝這邊走來,蹲下身子想為女人拭去眼角的淚,想抱抱她。
可是他的手穿過她的身體......
沈遷越低頭怔然,隨後苦澀一笑。
怎麼又忘記了?
這是一場夢。
…
壓抑的哭聲讓他的心也跟著揪起,眼前霧氣蒙蒙,眼淚不受控製地落下,他拍了拍女人的後背,鄭重其事:“我不會離開媽媽的,我會一直陪著媽媽。”
六歲的孩子,並不能完全理解大人的情緒,隻能直觀地感受著媽媽的心情不好。
他想起班裏有人說吃甜品心情會變好,所以他拿著他攢的零花錢去了甜品店。
“欸,沈遷越,好巧啊。”
他淡淡看了眼,是前幾次那個男生。
男生笑嘻嘻湊上來,說出和上次一模一樣的話:“我看你一直都是一個人,我媽媽說了,一個人會很孤單的,要不然我當你朋友怎麼樣?”
“不需要。”他依舊是這個答案。
他不需要朋友。
“怎麼會不需要呢。”男生蹙眉反駁,“人都是需要朋友的。”
見他不回答,男生也不生氣,繼續道:“我叫蕭瑞。”
“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蕭瑞:“是嗎?那你記住了嗎?”
他沒再理會,專心望著櫥櫃裏擺放的甜品,正糾結買那個時候,蕭瑞伸手給他指了下:“這個,很好吃的,超級推薦。”
“甜嗎?”
蕭瑞一臉莫名:“蛋糕當然是甜的呀!難道還是苦的?”
沈遷越嘲諷笑了,呢喃:“分明是苦的。”
畫麵裏的他點點頭,給店員說了聲讓她打包,付完錢拎著東西走的時候,轉頭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