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儒家大勢(1 / 2)

“恩?師侄,你這是何意?”田襄子一驚,“此事我仔細思量過,儒家的企圖恐怕不會實現。”

“為孔丘老祖上尊號這件事,由儒家本身提出,便難逃自吹自擂之嫌。雖然不知為何,國君被其拉攏到了一邊,但三大臣中,仲孫氏中立,叔孫氏頗有微詞,而季孫氏更是堅決反對,我墨家再聯合名家、農家、兵家各家之力,當有六七分把握否決此事,師侄如何說我上當?”田襄子素知這位小師侄胸有錦繡,也不敢大意,當下詳細剖析此事,卻未曾發現有何不妥之處。

“那鬥主以為,此事若想有個結果,又需要多久?”墨灼華不置可否,反而關心起了時間的問題。

“當不會太短,若是曲折反複之下,拖個一年半載也未嚐沒有可能,師侄的意思是?···”田襄子若有所思。

“本座為改進傀儡術,曾多次深入深山大澤,怒海巨湖,在那些人跡罕至之處,本座曾見過許多奇異的景物生靈,許多還曾對本座頗多啟發,”墨灼華不急不緩的說道,“在一片廣闊的大草原上,生活著一種群居的猛獸,名曰獅子。這獅子雖是草原上的霸主,本身無有對手,但卻是十分聰慧,在捕獵之時,從不蠻幹。獅子狩獵,都是先由最為高大強壯的雄獅,從遠處大張旗鼓的向獵物逼近,而其餘獅子則偷偷潛伏著向獵物接近。當獵物的注意力被頭獅吸引之時,潛伏到近處的獅子便突然暴起,往往能夠一擊而中,而自身卻不會有所損傷。”

“師侄的意思是?”田襄子再也無法安坐如山,急忙半抬起上身追問。

“兩日前的大朝會,在開始之時,談論的都是一些瑣碎之小事,然後就有那禦史顏東梟,提出為孔丘老祖上尊號之事,”墨灼華回憶起了當日大朝會的情形,攏在袖中玉手,輕輕摩挲著一枚護符,“而爭執不下後,國君便決定暫時擱置此事,此後,大朝會可沒就此結束,可還有人進言來著。”

田襄子思索片刻,驀地抬頭,一字一句的說道,“是,仲-不-凡!”

“不錯,正是是仲不凡,”墨灼華美眸中光華閃過,“他請求國君,擴大魯國官學--癢宮,招收人員的範圍,不再僅限於貴族子弟之中,而是改以“束脩”之法,隻要奉上二十金,表達出自己的誠意,平民便可進癢宮求學。”

“此乃宣揚文事之善舉,不過,二十金,足夠普通平民之家十年之用了,如此“束脩”,實在是太過昂貴,恐怕就算是實行了,也會將大部分平民,擋在門外。”禽滑隙評價道。

“師叔說的是,”墨灼華微微欠身,“仲不凡建言,此“束脩”不必一次全交,可以先交納五金,入癢宮一年。然後再視求學者的表現,決定是否繼續,更對於表現優異者,可以減免其束脩。”

“而此事的關節之處,便在於此了。各位當知,儒家已經把持癢宮千載,到如今已經將其經營的水潑不進。各家的學說,雖說還能在癢宮之中自由的交流傳播,但癢宮的所有關鍵位置,卻全數為儒家所控製,屆時,一旦癢宮對平民放開,儒家又將招收、考核之權一手掌握,學子會選擇哪家的學說,自不必多言?”

墨灼華的話令田襄子臉色鐵青,“上當了!儒家先是以為孔丘老祖求封之事,打亂了各家的陣腳,接著再祭出這釜底抽薪的手段,端的是厲害!”

“當今雖說私學昌盛,但說到底,癢宮的正尊地位還是難以動搖,尤其是在國家層麵上,其影響力、公信力,無人能夠匹敵。”

“此計一旦得逞,儒家的新生力量必定大增,而其他學派就是想要招收門徒,都會愈發的困難,此消彼長之下,儒家便可獨霸魯國。可恨當日在大朝會之上,沒能窺破此局,使那豎子仲不凡輕易得逞了。”

“師侄,當日為何不戳破這儒家的險惡用心?”田襄子清楚,自己當日一時被儒家所蒙蔽,沒能瞧破機關,可自己的這位師侄,卻八成是早就了然於心了,卻不知為何,一直忍到今日方才提起。

“沒用的,鬥主。”墨灼華微微搖頭,“非不想,實不能也!”

“儒家此次出手,明顯是經過了精心的安排,先是以求封之事,堂堂之陣列於前,一麵是為後麵的提議打掩護,一麵是逼迫各家激烈反對,將底牌掀出。而後麵再提出擴大癢宮的招生範圍,卻是奇兵突出。各家疲憊之下,一時未必能瞧破儒家的用心,而就算是各家想要反對,卻是剛剛苦戰一場,有心無力,又如何能夠阻擋儒家?”

“以儒家如今在魯國的勢大,這兩件事,各家聯手之後,也隻能擇其一而阻之,所謂兩權相害取其輕,恐怕也隻能選擇駁回請封之議,而放棄另一邊了。此乃形勢比人強,如之奈何??!!”墨灼華冷靜的分析道,大廳之中鴉雀無聲,誰也沒想到,形勢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險惡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