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這一天開始,他果然經常來,來了都是直接進紅的房間,卻從不過夜。有時候他會突然叫債進屋,問她些同年齡孩子關心的問題,像是喜歡去哪兒玩,愛吃什麼之類的,偶爾進去的空擋聽到他跟紅的談話也盡是說些孩子的事。
日子一長,債知道了他姓書,夫人不久前病亡,留下一對一個十二,一個十三的兒子。
債不知道的事還有,他長年在外沒照顧過孩子,一時間孩子沒了娘,他亂了陣腳,不知道怎麼安撫兩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並且很讓他害怕的一點是他們把他當成陌生人,甚至覺得他們的娘是因他而死,根本不給他親近他們的機會。那天吃完飯,他滿腦子都想著家裏的兩個孩子,無意識的走到了這條街上,被站街的姑娘擁了進來。他雖不是正人君子但當下完全沒這心思,隨口搪塞的問了句,有沒有生養過的姑娘,正準備走人,誰知這麼巧就真有。
他如獲救星,他急需一個人來幫助他了解孩子的事情,哪怕她是個風塵女子,起碼她會毫無保留的告訴他想知道的。
這一包月,竟持續了六個月有餘。
大家都說紅是要走運了,紅聽了都高興的回一句,“我是真遇到贖主了。”姑娘們聽了都一震。
當然也有唱反調的。秦月,鶯翠閣的頭牌就是唱反調比較明顯的姑娘之一。
“紅,你確定?”
終日賣笑的日子,有多少辛酸隻有自己知道,誰不想被人贖了身,找個安定的所在呢!但這種事,無疑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大戶人家講求出身清白,入得門去,也隻能給人做妾,沒地位可言。若是遇到個窮酸的,也沒這個家底可以贖得起。
“這有什麼不確定的!”紅坐在正廳看著塗好的指甲。她是被包月的,本可以不用下樓,還沒開門,她就早早的下來坐在了緊臨頭牌的位置。同樣的座位,位置不同,地位不同,和生意好壞對等。
“如果我沒記錯,去年差不多這個時候也聽過你說過同樣的話。”帶著一聲輕呲,秦月明顯看到紅的另一手抖了一下,一團豔紅的指甲紅塗到了指腹上。
“那還不是因為債。”紅的神情還是驕傲的,“本來李公子錢都準備交給媽媽了,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告訴他債的事了,我要不是不忍心把債丟了,現在早是侍郎夫人了。”債蹲著身子仔細的擦掉多餘的指甲紅,除此之外,其它的事似乎都和她無關。
“原來你對債的感情這麼深啊!”說這麼深的時候,秦月加重了語氣,並且這麼兩個字拖得很長。
“唉,所以說我是前世欠了她的,有什麼辦法!”紅有點不耐煩的把手抽了出來,“好了,我也該上去準備準備了。”她伸了個懶腰,款款嫋嫋的走上樓去,眼神裏閃過一絲不被人察的急躁。
秦月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戲的笑,“哎,債,你知不知道……”
她剛開口,紅馬上打斷了她,對正在收拾的債叫道:“債,你還不快去廚房給我端碗粥來!”聲音中的慵懶已不在。
秦月得逞般的大笑起來。
人…不能永遠占了便宜還當作理所當然…這樣…對一無所有的人很不爽!
債把粥端上樓的時候,房間裏已經多了一個人,桌上還擺了些明顯是他帶來的東西。
紅對債招呼,“債,快來多謝大人。大人要帶我們去遊湖,特地買了新衣裳給我們,你看,這是給你的。”紅很有母愛的笑著,把衣裳在債身上比劃。
近來男人在的時候時常能看到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並且以前鮮少被允許出門的債也經常被紅主動要求出門。
她說,去吧,去看看街上的孩子們都喜歡些什麼,聽聽他們說話,看他們討論什麼內容,還有穿衣服鞋子的樣式花色,總之跟你差不多大孩子的事,越詳細越好。
在債的記憶中這還是紅第一次稱她為孩子!
好事不斷呢…拜他所賜!
債正準備轉身去換衣服的時候,正喝茶的男人說了句,“小姑娘好像長高了。”很隨意的一句話,他本就沒有特別注意過她。這個孩子在他的印象裏總是沉默而聽話,讓人輕易的就能忽略掉。除了過於沉靜,讓人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最大的特點大概就是沒有特點。
男人看著債繼續轉身走到內室的屏風後,跟平常一樣。覺得自己有點可笑,就在剛剛,他竟覺得自己好像看到那個孩子在一愣神的時候眼神裏閃過了一絲…愛慕。看來他真的有點老眼昏花了!
……
屏風後…債捂著的臉…竟越來越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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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心,我口味雖重,但本文絕不是老少配,完全是後麵小虐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