債本就是個閑不下來的人，總算有了事做，更是盡心。叫華離起床，順便就給他收拾下屋子，看他口渴馬上水就遞了過去。他寫字的時候她就候在一旁給他磨墨遞紙，練劍時遞個手巾帕子。經常是不用他說，想要的東西就擺到他手邊了。華離說過幾次，畢竟這些是下人做的事，隻要她呆在身邊就好，不用做這些，她卻樂此不疲。見她樂意又做得好，華離也就樂著受了，他平日裏一向煩有人貼身侍奉，有了她到省心了很多，時間一長，債不在旁邊的時候挨到會不習慣了。
有債在，他脾氣收斂了不少，整天都是笑模樣，對下人也不再動輒作弄戲耍，下人也跟著鬆了口氣。他本就是個聰明的，以前隻是心思沒在學習上，現下有了動力又愛表現，對待功課更是落力，惹得先生老懷安慰，再給書先簽回報時，連誇了他幾次。
書先笠看在眼裏，他唯一擔心的事沒發生，反而衍生出這些意外的益處，自然高興，對債這貼身侍女似的陪伴也就默許了，連帶對紅也熱絡了很多。偏院裏一時又是做新衣裳，又是進玉器，還添了不少盆栽花草，熱鬧得很。下人中見風使舵的看這情行，自是對紅加倍恭敬起來。紅當家主母的姿態越發穩固，整天紅光滿麵的。
而華黔，除了早飯時，一天裏幾乎不會碰上。他似乎是懶得跟她計較了，在飯桌上除了和華離說幾句和偶爾答下書先簽的問話，從來都是目不斜視。唯一在院子裏碰到一次，債還沒來得及請安，他就先一步避開轉身走開了。
總的說來，在書府的日子日漸穩定和睦起來，大家都過得好過以前了。
這天上午，債別了華離準備去琴室練琴，紅叫住了她。
早飯完，書先簽和紅就去正堂說事了。債看她這時穿的已經不是早飯時的那一身衣裳，而是換了一身，料子更好，顏色更素淨的，頭發也重新盤成端莊華美的流雲鳳飛髻。
“呆會兒老爺要去他一個朋友家去拜訪，也會帶著我們，那家是個官家，等會到了，你可別失禮人，記得多聽少說。那個官家有個和你同齡的小姐，老爺的意思是如果你能跟那個官小姐處好關係是最好的。老爺是做生意的，這官商是分不開的，以後我們會經常和那邊走動，分寸你要自己把握好，知道了嗎！”
看債點頭，上下打量了下，搖頭，“你進去換身衣裳，穿得周正些，別失了書家顏麵。”
債應下，正要轉身，被紅叫住，“你去請下華離少爺，最好他也能跟著一塊去，那個官家還有個年紀比你們略大的少爺，說不定他們能說上話。”
華離在後書房，從前廳去隻需轉兩個彎就到。
知道是有意或無意安排，華離聽先生講課的時候，債都是不跟的。這個時間她在偏院練琴或學習女紅，知道他們不想讓她學字，他寫字的時候她也是從不去細看。
先生正講著課，華離似乎是困了，正打著瞌睡。先生看著他的樣子，正在猶豫要不要嗬斥，債就到了門前，對他福了福身。
先生舒了口氣，點頭道，“三小姐。”
華離一個激靈，睡意全無，看債在門口，忙跑出來，把債拉到一邊。
“找我，有事？”
債把來意說了，他一聽就搖頭，“不去。”語氣沒半點商量餘地。
他最是看不來債逆來順受的小媳婦樣子，橫道，“你也別去了，那種地方有什麼好去的。”
債不勸他，也不說不去。
他拉著債的手輕甩，“你啊，這麼聽話做什麼，你想出去玩我帶你去。”
債仍是不說話，他沒辦法了，知道債肯定會去的，那女人說的事，債就從沒說過不。
“好了，好了，你去吧，我回去讀書了，記得早點回來啊。”說著進去還拉著債的袖子不放。債這時換了身湖水綠的絲質衣裳，因為料子金貴容易髒又怕刮，她平時都不穿。又梳了著雙飛燕的偏頭辮，臉上還施了薄粉，整個人清爽粉嫩的，華離一時看著，喉嚨裏有話，咕嚕了兩聲也沒說出一句清楚的。
債推手送他，“進去吧，別打瞌睡了。”
華離一聽急了，“我平時都不打瞌睡的，就這麼一次，不信你問先生。”看債隻是笑，急得衝裏麵喊，“先生你說，我是不是隻有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