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墜樓第一次知道,原來寒冷到極致就感覺不到冷了,白霜爬上他的睫毛,指尖上不小心沾染的藥汁都在此時凍結成了薄冰。
唐楚俯身靠近,與金墜樓四目相對,金墜樓竟然從唐楚的眼中看到了絲絲笑意。
“我雖然是個開酒樓的,但其實我不太喜歡和別人做交易,不過,我既然答應了你,也不會反悔,隻是我得讓你知道,你這樣的做法讓我很生氣。”
陰寒的內力還在金墜樓的身體中衝擊,他雖然皺起眉頭,卻並沒有反抗唐楚內力的入侵,甚至還收斂內力,不讓自己的內力糾纏上去。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一刻鍾,大約是看出金墜樓真的不打算反抗,唐楚終於收回內力,他麵色似乎好了一些,在燭光掩映下,竟然隱隱透著些血色。
等唐楚鬆開手,金墜樓才運轉內力,將身上那股陰寒的感覺驅散,睫毛上的白霜也隨之化成水滴,掛在他的睫毛上將落未落。
“唉,”金墜樓歎氣,道:“我怎會不知我此番作為不講道義,三層酒樓與我有恩,我還來以自身為籌碼,與唐公子談這樣的交易,隻是我實在……”
金墜樓微垂眼簾,睫毛上的水滴滑落在臉頰上,再加上那張臉天生自帶的菩薩像,此時竟也顯出了兩分悲傷的意思。
“不瞞唐公子,我身負血海深仇,遭人算計到家破人亡,父親母親慘死麵前,我卻連凶手是誰都還沒找到,若能得到唐公子的幫助,金某感激不盡,隻是我也知曉,我是在挾恩圖報,待我報仇,自當任唐公子差遣。”
唐楚鬆開金墜樓手腕,他目光灼灼的看著金墜樓,似乎是已經看穿了對方的偽裝,但唐楚並沒有拆穿的意思。
“你若是直接這麼說,我仍會幫你,何必做那惹人生厭的事情呢!”
金墜樓驚喜抬頭,臉上那滴水終於掉落,他雙手抱拳,對唐楚感激的行上一禮,道:“多謝唐公子。”
唐楚擺了擺手,道:“回去休息吧!”
金墜樓得到滿意的答複後,他也不再逗留,轉身離開了五樓。
回到房間,金墜樓將房門帶上,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抬手擦去臉上的水漬,金墜樓輕輕歎氣。
“這位唐公子,確實不好哄騙。”
五樓,唐楚抬手撥開果盤裏的水果,在果盤的角落中找出了一粒有些腐壞的糖漬紅豆,他把那粒紅豆捏在手中輕輕撚揉,看著紅豆被他捏壞,豆豉碎成粉狀,唐楚冷哼。
“虛情假意,”
唐堯出現在五樓門口,他進了房間之後,靜立在唐楚麵前。
“公子,你找我。”
“叫錯了,”唐楚開口提醒。
“大哥,”唐堯改口,仍是站在那裏沒動。
“嗯,”唐楚拿出手帕將指尖的豆豉擦幹淨,問道:“關於金墜樓,查到了多少?”
唐堯聽到這個問題似乎有些意外,下意識說了一句。
“我還以為大哥你不準備聽這些消息了呢!”
畢竟金墜樓已經來了快兩個月,唐楚也並沒有讓他們去調查金墜樓,但唐堯作為唐楚的下屬,還是主動將這件事辦妥當了。
雖然這麼說,唐堯輕咳一聲,將調查到的,關於金墜樓的事情一一道來。
金墜樓第一次出現在江湖上,就是讓他成名的滴水觀音事件,江湖傳言說他以滴水觀音之毒毒殺了滿月山莊二十三口人,但唐堯查到的消息卻不是這樣。
實際上,金墜樓應該隻是殺了滿月山莊莊主一人,剩下的人都是別人栽贓到他身上的。
根據下麵傳上來的消息,雖然滿月山莊的人都中了滴水觀音之毒,但那些毒並沒有到達致命的量,金墜樓殺滿月山莊莊主時,也有其他人在場,他殺掉滿月山莊莊主後,就直接離開了。
至於後來為什麼滿月山莊剩下的二十二口人被毒殺,卻並沒有金墜樓參與,隻是也沒人知道是誰滅了滿月山莊的二十多口人,隻能歸咎於金墜樓殺完滿月山莊莊主並不滿足,又返回將其他人也一並殺死。
而此次金墜樓會被圍困川南山峰,是因為有人前往金蟬書院求助。
那人聲稱自己是滿月山莊莊主的親生兒子江文山,當年滿月山莊禍害百姓,被滅門也是死有餘辜,可滿月山莊中有寶庫一座,他想要打開寶庫救濟百姓,期盼能為父親積點陰德。
他之所以去金蟬書院求救,也是因為這座寶庫,滿月山莊販賣百姓以收斂巨財,而這些財富全都收在這寶庫中,既然是寶庫,自然不是能輕易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