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朗,你的傷無礙吧?進山後,馬車會很顛簸。”
駕馬車的魯大,略顯擔憂地回頭看向車內的韓遠岫,盡量讓馬車駛得平穩。
就在韓遠岫推測出趙浮嵐極有可能去海會寺附近的庵觀避風頭後,便馬不停蹄向其祖父謊稱想去海會寺養傷,順便去看望住持與過去的師兄弟。
韓侂胄見他麵無血色,又精神萎靡,遂不疑有他,幫他告假數日。
隻是韓遠岫並不清楚,韓侂胄如此爽快地答應,除了希望他能好好療傷外,也想趁著他離開的機會,查查“岫玉閣”的底。
雖然小十六對於自己被刺客打暈的整個過程說得毫無破綻,但正因如此,才讓韓侂胄心生疑雲。
他覺得小十六的說辭就像在背書,還是一字不差那種,而人在背書時,注意力會放在斟字酌句上,往往忽視表情與動作的自然協調,大多會皺著眉、眼神專注卻不靈動,有時手指會下意識卷曲成拳。
這些細微的動作,小十六全都有!
不過他不動聲色,連韓遠岫也沒察覺他已起疑,得其同意,便興衝衝準備包袱,轉瞬就變得生龍活虎了,讓院裏的下人倍感詫異。
隻有韓四清楚,他這是雨過天晴了,心情一好,精神也隨之好轉,連煞白的臉色也有了紅暈。
這紅暈自然是激動出來了,韓遠岫越想越覺得趙浮嵐躲進了那座位於密林中的不知名庵觀。
於是,麵對魯大的擔憂,他笑著搖頭,“你盡快提速,我沒事,其實,我的傷口並不深,隻是……”
他戛然而止,隨即推開了窗戶,望著遠山浮嵐,眸光泛出了柔情。
魯大沒有回頭,看不到他這副癡情樣,順著他的話說道:“隻是心口的傷還在滴血。”
韓遠岫苦笑默認。
魯大想說,何苦呢…但轉念一想,自己不也在單相思著鶯歌,大哥就莫說二哥,大家都差不多。
“你怎麼就如此確定,鐵頭要追趕的人正是趙三娘呢?”他隨後問出了心頭疑惑。
他到現在仍無法從“鐵頭避風頭”、“鐵頭急著追趕一人”、“目的地在海會寺附近”這些線索中,找出與趙浮嵐的關聯。
韓遠岫向他細細道來:“你不是從魯三那裏得知,我祖父似乎對楊木人起了疑,要知道,楊木人與趙浮嵐向來走得近,如果楊木人發現自己可能被盯上了,以他那謹慎的行事作風,定會讓趙浮嵐外出暫避風頭,畢竟在城內,始終躲不開各種眼線。”
“而趙浮嵐又會去哪裏避風頭呢?”
“你試想一下,如果你是她,會遠離臨安城嗎?”
他看向魯大的背影。
“唔……”
魯大沒有馬上回答,認真想了想,“不會,要是走遠了,‘青鳥小報’怎麼辦?”
“所以,同樣要避風頭的鐵頭急匆匆去追趕的人,不是她,又是誰。”韓遠岫接話。
“可要是趙三娘真去那座庵觀避風頭,鐵頭一大男人,方便同行嗎?”魯大又道。
韓遠岫說:“庵觀不似道觀,規矩多,通常隻是女冠們用以禪修或冥想的隱居之地,大多位於林中,遠離市井喧囂,且規模較小,僅有一些簡單的居所與冥想場所。”
“而道觀會進行儀式,規模自然更大。”
魯大了然,“你不愧是當過和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