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州城內,一片祥和。
碧藍的天,偶有幾隻飛鳥經過,一些落在屋頂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江楓獨自一人站在院中橋上,心不在焉地瞧著池塘裏的小魚,與花朵嬉戲。
“小郎君?您在這裏做甚?”
聞言,他轉頭看去。
隻見來人是府中的阿芷姑娘,今日她穿著一如往常的嫩綠襦裙,紮著雙丫髻,以發帶挽之。白皙水潤的臉蛋,無粉飾裝點,隻有眼尾處的一抹紅格外奪目。
江楓頷首,蹙眉道,“芷姑娘,可曾見到南燭?”
自從剛才,他在府中竟尋不到她的一絲蹤跡。
這般晴朗的藍天,飛鳥鳴叫,魚兒玩鬧,他卻隱隱不安。
半晌,阿芷開口,聲音有些沙啞,“祭月將至,估摸著小娘子是出去置辦物品了。”
真的是這樣嗎?
那她說的“機會來了”又是什麼意思?
他原先以為她是真的為祭月將至而感到開心,現在想來,或許並不是。
她離開時,雙眸透著一股自信,篤定。不像是去準備祭月的神情。
那抹自信……
罷了,今晚或許便能知曉答案。
他轉身行禮,“多謝姑娘。”
銘州邊界,烏雲密布,無半點日光。烏黑的天如一魔爪,牢牢攥緊本該生機盎然的樹林,不留一絲一毫喘息的餘地。
詭異迷霧中,紫衣女子不緊不慢地理了理袖口的褶皺。
墨痕則在主人的身邊飛來飛去。
層層迷霧之中,人瞧不見人,鬼卻未必看不清鬼。
“姓南的,需不需要我幫你?”鹿鳴站在微生音旁,急切地詢問。
聞者唇間勾起笑來,彈了彈身上的灰塵,“不必,護住你身旁人就可。”
鹿鳴,“……”
雖是無語,卻還是照做,用弦幽水在他二人周圍築起一道水牆。
這並不是他不願幫忙,隻是以他的妖力上去便是送死,非但幫不成,還會扭轉局麵。
“廢話真多!”陳民安擺了擺手,那些鬼魅便發瘋似地衝上來。
它們個個血口大開,露出森森利爪。這些都是能將生人撕碎的利器。
南燭頓了頓手上的動作,嘴角笑意盡收,再抬頭時,眼底隻剩下冷漠,狠戾與一絲刺人眼的勢在必得。
嗖的一聲,寒光閃閃的鬼爪急速朝她襲來。
而她絲毫不慌不忙,隻是身子輕盈地側身避開,腳尖一轉,翩然移至它身後。
手中陡然一緊,快速朝著它背後就是一擊。
其餘鬼魅不信邪似地對她發動攻擊,每一次的偷襲都能被她輕鬆化解,反而是它們自己被她偷襲。
最擅長偷襲的鬼被人給襲了,饒是做鬼也不會給她好果子吃。
於是,周遭鬼魅紛紛暴走,群起而攻之。
林中迷霧嚴嚴實實地遮擋可視之物,在這迷障中,隻能看清楚自己,以及感受那一絲自信的笑意。
她握緊手中的墨痕,自信輕鬆,行雲流水地穿梭在鬼魅的各種襲擊中。
而一旁靜觀地陳民安卻若有所思。
這邊南燭可謂是暢通無阻,勢如破竹。
而不遠處的兩人便沒那麼好運了。
鹿鳴拚命抵抗鬼魅的襲擊,手中源源不斷地輸送妖力。
奈何他妖力薄弱,使盡渾身解數也隻能擋住低階鬼怪。而稍高一階的卻是穿梭自如,毫不費勁。
微生音手持玉門與他背靠背,一起作戰。
她環視周圍越來越多的鬼怪,擔憂地問身後人,“怎麼樣?還行嗎?”
聞言,他睫毛一抖,水珠滴落,溜進衣衫中。他用力扯出一絲笑,“還行,不過……你還好吧……”
她低頭怔住,手中攥著玉門愈發的緊。一抬頭,毫不猶豫地刺向他身旁。
這次他沒有躲,也沒有什麼力氣躲避,他的妖力就快枯竭了。
他沒去看旁邊是什麼狀況,一心隻在屏障上,祈求南燭能殺出重圍。
微生音毫不留情地拔出玉門,黑血順著劍端滴答滴答往下落。
襲擊鹿鳴的鬼怪被她一劍刺破,瞬間化為煙塵。
她愣了一下,神情愈發堅定。
“多謝!”她撂下一句不知對誰說的道謝,轉身與鬼魅廝殺。
維持屏障的鹿鳴看見那個在障中堅定地揮動玉門的女子,不由得一笑。
還是那個他認識的微生音……
這邊,南燭以一當十,一抹輕盈的身影穿梭在迷霧中,輕鬆自如地在四麵八方的襲擊中躲避,還擊,下套。
那些個鬼魅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一個個不敢上前。
南燭拍了拍肩上的灰塵,嘴上掛著若有若無的譏笑,“怎麼?不打了?”
“哼,你對鬼很是熟悉。”這時許久未現身的陳民安才終於出現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