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的地之後已經是傍晚了，是雲川郊區一個叫蒲村的地方。
蒲村人不算多，路邊矗立的路燈明明暗暗照著居民樓下搖著蒲扇乘涼的居民。
蒲村靠了個湖，湖風懶懶散散地吹過來帶了點微涼的感覺，很舒服。
徐舊林側頭問紀嫋:“你常來嗎？”
紀嫋看著遠山，雖然有山但畢竟離雲川市不算遠，還能看見霓虹的燈火:“做了攻略。”
她拿出手機，翻看消息，徐舊林淺淺瞥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紀嫋估計是在看地址，而他對什麼雜耍啊煙花啊不感興趣，隻順著紀嫋走。
“回去吧。”紀嫋收起手機。
“啊？”徐舊林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去了？你不是想看嗎？”
紀嫋的反應很平淡，可以說是毫不在意:“出了點意外，演出取消了。”
徐舊林沒想到她的反應是這樣的，照他看來，紀嫋辛辛苦苦翻了圍牆就得了這麼個結果，要換沈大小姐指不定吵翻天，可她反而有種他很熟悉的感覺。
是了，是認命的擺爛感。
徐舊林由衷為當年年少輕狂的自己歎了口氣，踩著紀嫋的影子慢慢地往回走。
此時天已完全黑了下來，時間差不多已經七點半左右了兩人算是幸運，趕了趟末班車回雲川。
紀嫋自說完那句話之後一直沒有再開口。徐舊林擔心她悶在心裏不太好，於是張口勸慰道:“算了算了，命裏無時莫強求嘛。”
“嗯，我知道。”紀嫋看著窗外倒退的景色，輕聲說:“我很久之前就明白這個道理了。”
哲學，徐舊林心裏再一次感歎，不愧是當年他們這群人乃至整個班級裏唯一考了全國頂尖學府的學霸。
他正欲說什麼，側頭看見紀嫋已經磕上了眼。
於是他又退了回去，若有所思。
回去肯定還是要回去的，難不成真的還要讓他再經曆一次高中？那還不如殺了他算了，雖然他當年高中生活過得很擺很輕鬆，但是這麼些年生活和徐家早就給他養的一副懶骨頭。要不是他大哥時不時來給他的花店衝業績，他早喝西北風了。
回去的關鍵他自認為肯定是在紀嫋身上，不然哪有這麼奇怪又湊巧的事情？她前腳剛給他送了個禮物他後腳一覺醒來就趴在高中書桌上？
而紀嫋也和他印象中的不一樣，他記憶裏的紀嫋算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學生，翻牆屬實是他沒有想到的，啊當然，他以前對紀嫋的印象翻來覆去不過幾個詞——成績好，名牌頂尖大學，沉默寡言。
哦對了，還有高一時他們學到了陶淵明的《歸園田居》，裏麵有一句詩寫的就是“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她的紀嫋是諧音，他的舊林是實打實的。所以每當早讀朗讀時總能聽見好事者此起彼伏的怪叫。
更精彩的事情就是他們叫的多了，逐漸開始愈演愈烈，越來越離譜，後來離譜到班主任耳朵裏了，班主任是個中年男人，常年捏著個灰色保溫杯到處竄，教育人的時候講話會帶了點口音。
那個班主任還致力於不斷學習如何來促成良好師生關係，也不知道他上哪看的什麼“給學生溫柔的愛稱有利於拉近兩人關係。”
於是那時候他一坐下就用親切和藹的聲音開口:“小林呐～”一個呐字首先就讓徐舊林耳朵發痛。兩人那時候在在辦公室心理開導開了兩個小時，一直到徐舊林指天發了第八次毒誓才被放出來。
後來熱度慢慢散去，加上徐舊林每逢聽見有人玩這個梗時就冷眼相對的神情，這個萬惡的諧音梗才慢慢消逝。
雖然有小道消息說是因為紀嫋始終對此沒有什麼反應的態度，所以大家覺得沒什麼興趣也就沒有再傳了。
徐舊林沉在回憶裏挑挑揀揀地尋找紀嫋當年於他的事情，發現真是少的可憐。他靠在座椅上深沉的歎氣，真是前途無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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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家不算遠，我可以自己回去。”
下了車之後，徐舊林看著腕表上顯示的八點五十二分，主動說要送紀嫋回家，紀嫋似乎沒想到，手指悄悄捏著衣角眉心也微蹙起來，似乎有些緊張，不過這緊張隻是一瞬，徐舊林再看，她還是那番清冷樣子。
徐舊林心想這哪能啊:“女孩子一個人走夜路不太安全，還是我送你吧，你家要是不遠的話，我送你幾步就搖人來接我，就當是散步了。”
他這一番話聽著真誠周到，麵上的表情也是大義凜然的。
紀嫋若有所思片刻，還是點了點頭說:“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