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淡淡的，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本是沉重的話題，被她說的有些輕飄飄。
就像人潮洶湧的大街裏，有人拉過你，問你要不要傳單，你說不要，她就轉身離開了。
於他是一分鍾的打擾，於她是有限的記憶。
徐舊林咬了咬下唇，好樣的，徐舊林，你簡直就像一個神經病，沒事幹給自己喂刀子吃。
紀嫋湊近，問：“不開心嗎？”
她睫毛長長的，眼裏又滿是他的倒影，徐舊林心下一動，伸手捧住她的臉：“嗯。”
她想起書上寫的話，愛一個人的最高境界是心疼，但心疼這種東西對她來說好像是奢侈品店裏華美的首飾，既不適合她，也不為她所擁有。
她腦海裏有關於心疼的記憶太少了，搜索了大半天才試探性的開口：“要哄一下？”
徐舊林順著台階下，聲音都忍不住軟了些，像是撒嬌。
“那給我親一下？”
.
越嵐看著徐舊林把紀嫋領下樓的時候，屬實是沉默了一把。
徐舊林跟玩奇跡嫋嫋似的，給人家小姑娘又是帶手鏈，又是帶項鏈的，頭上還別了不少發卡。
整的百花齊放似的，也就紀嫋憑著一張臉，沒什麼技巧的硬美。
不過……
越嵐摸著下巴扯出一個笑，這麼一看，紀嫋坦坦蕩蕩的，徐舊林倒是畏畏縮縮的，手指還會無意識的摩挲嘴唇。
活脫脫像一個被欺負的小媳婦，但以越嵐對這小子的理解，徐舊林肯定是親了人家小姑娘又不好意思，隻是人家小姑娘看著冷靜，沒準他偷親了想象也說不定……
但是，年輕真好啊。
越嵐招招手，招呼徐舊林和紀嫋，徐舊林倒是扭扭捏捏的坐下，摸著筷子，上嘴皮跟下嘴皮碰了半天，也沒叫紀嫋。
越嵐忍不住了，她咳了咳幾聲：“嫋嫋，阿姨可以這麼叫你嗎？”
“可以。”紀嫋想了想，刷個好感乖巧地說：“阿姨想怎麼叫都可以。”
越嵐本來想著問點什麼家裏的事，隻是嘴裏剛吐出一個音節，餐桌底下的腿就挨了一腳，徐舊林踩的不重，越嵐也就沒有第一時間掀桌收拾他。
她撇過頭看徐舊林，徐舊林不動聲色的喝水，但越嵐倒是明白他的意思，清了清嗓，打算問問學業之類的。
然後她又挨了一腳，這會她已經有點生氣了，這絲襪可是剛買的，超隱形的。
“媽，嫋嫋在我們班可是第一呢，就和老許一起排文理雙一。”徐舊林清楚越嵐想找到話題和紀嫋聊，但今天星期四，根本就不是上學的日子，這麼順藤摸瓜的聊下去，沒準他媽就猜到他是為了紀嫋而休學的呢。
“以前的事了。”紀嫋說：“我現在已經休學了。”
徐舊林攥著筷子的手猛地收緊，紀嫋這麼聰明，不會不明白這麼說的後果，雖然他也沒想著紀嫋會瞞著。
又或者，紀嫋其實也沒把他當一回事，想借著越嵐甩了他……
徐舊林想著，心都要碎了，低著頭看碗裏的湯。
越嵐聽完也頓住了，她倒是直接開口問：“前天林林要死要活的休學……是為了陪你？”
“我不知道。”
越嵐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徐舊林我在餐桌下，小心翼翼的踢她，她再一看徐舊林，感覺他人都快要碎了，能拌進湯裏麵下飯的那種。
她咽了咽口水，剛想說些什麼，窗外霎時劃過白光，接著就是雨點落下的聲音。
“啊，老公啊，菜燒好了就端過來一起吃飯吧……”越嵐說完，忍不住又看了徐舊林一眼。
徐舊林坐在那裏低著頭，就一動也不動的盯著麵前的湯，但莫名的湧來一股脆弱悲傷的氣息。
後來，徐舊林回憶起這一時刻，懷裏抱著紀嫋，背景是萬千星光。
他說：“那會兒你做的事情真的很叫我傷心，但是我又想，我們嫋嫋是為了我好，也就沒那麼傷心了……好了好了，我說實話。”
他的語氣放柔了下來，摸著紀嫋的頭，小聲的說：“隻要你不是討厭我，不想讓我糾纏你就好，那我永遠都有繼續愛你的勇氣，永遠有追隨你的動力。”
但他事後回憶起那天徐未滿端著紅燒肉出來，看見紀嫋時的神色，那才叫一個真正的情況混亂。
徐未滿端著紅燒肉，有些沒回過神，好半天猶豫的問：“這是你同學？”
徐舊林碎的抬不起頭，越嵐代著回答對對對。
然後，徐未滿放下菜，出口即是王炸。
“小姑娘，你媽是不是叫秦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