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沒頭沒尾的，就像一顆石頭，莫名其妙的掉進水窪裏，但似乎在泛起漣漪的時候，吵到了湖底裏安睡的海怪，於是一係列的連鎖反應，釀成了暴風雨。
紀嫋攥著筷子的手用了力，徐舊林察覺到了不對，抬腳狠狠的給了他爹一腳。
他這一腳帶了慌張與急迫，於是全然忘記了力道，他爹縮起腳小聲嗷嗷叫喚，多年的父子情誼深入血脈。
越嵐主動遞上台階問他怎麼樣時，徐未滿咬著牙說：“沒事，紅燒肉有點燙手。”
再次看向紀嫋的時候，她放下筷子，她的臉色很不好看，徐舊林連忙跳出來打圓場：“那就先吃飯，先吃飯吧。”
他夾起一塊紅燒肉放進紀嫋的碗裏，眼神裏明顯帶了小心翼翼：“嫋嫋你，要不要嚐嚐這塊紅燒肉？我爹做飯的手藝沒得說，真的很好吃的。”
“啊對哈哈哈哈。”徐未滿商海打拚多年，也是個人精，他取過桌子上擺放的葡萄酒，擰開蓋子就要給越嵐倒：“那個什麼，小紀同學，你嚐嚐這個葡萄酒，可好喝了。”
越嵐看得出徐舊林是真的十分在意這個小姑娘，也跟著一起：“現在外麵天氣也不好，估計是真的要下暴雨，要不然你今天晚上住在這裏吧，我回頭讓阿姨們收拾出一間房間來。”
“要不然你一個小姑娘這麼回去也不安全，當然，阿姨隻是說說而已。”越嵐考慮的周到又貼心：“你要是真的想回去的話，先把飯吃完，到時候讓家裏的司機送你。”
這一家三口配合打的好，紀嫋點了點頭，氣氛在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中，逐漸變融洽了些，隻是徐未滿在歡笑之餘，仍然會不動聲色的打量紀嫋。
平心而論，紀嫋其實並不討厭徐未滿，徐未滿長的儒雅隨和，脾氣也好，對待家人也是十分寬容，是紀嫋小時候曾經幻想過的父親角色。
但徐未滿提到了秦枝，她下意識的就有些排斥徐未滿，這種生理上的厭惡，是避免不開來的，即使她足夠偽裝，在徐未滿遞來一杯葡萄酒時，也忍不住的瑟縮指尖。
徐舊林看在眼裏，吃的很快，吃完就上樓了。
紀嫋碗裏的飯還剩下一些，徐舊林這麼一走，飯桌上的氣氛就又有些沉寂下來。
越嵐也意識到徐未滿提出的人對紀嫋造成了影響，隻是這會徐舊林上樓離開，她這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找誰打配合。
還好徐舊林上去沒多久就又下來了，他拍了拍手說：“紀嫋，你有東西落在樓上了，跟我去取一下嗎？”
紀嫋等著逃脫的理由等了很久，點了點頭說好，就跟著上樓，越嵐等樓上的聲音消失之後，沒忍住懟了懟徐未滿的胳膊。
“你剛才說的到底是什麼人啊？你這話一說出來，人家嫋嫋臉色都變了。”
“我也不太確定，我也很久沒有見過她了。”
徐未滿忍不住唏噓：“她也是挺可憐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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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嫋根本就沒落下什麼東西在他的房間，她進了徐舊林的房間之後，說了聲謝謝。
徐舊林沒答應，樓梯口沒開燈，房間也隻開了一盞小夜燈，晦暗的燈光吻上他的臉頰，他也隻是冷著眼。
她想了想，說：“等外麵的雨稍微小一點，我就走。”
此刻，窗外仍下著大雨，雨滴彙聚成水流極速的衝刷玻璃，並且絲毫沒有減緩的樣子。
現在又是冬天，稍微不注意，淋了雨可是要感冒發燒的。
“走？”
徐舊林冷笑，他顯然有些生氣，聲音都沉了幾分：“現在外麵下著暴雨，你想怎麼回去？”
“你就這麼討厭我？覺得我纏在你身邊做的這些事情很可笑，很讓你感到煩惱麼？”
他低著頭，他的身形本來就比她高大一些，顯露出了無形的壓迫，他這會認真起來，氣勢也上來了。
本來就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想他當年偶爾熱血一回，跟對麵花店搶生意的時候，也是提過剪刀冷著臉放狠話。
那會配著薄情寡義的臉，像個高級的，家裏有點小錢的黑社會分子。
“沒有討厭你。”
紀嫋出於生命短暫，而對生活擺爛的態度倒是貫徹到底，她認認真真的說：“徐舊林，我隻是不希望你為我放棄什麼。”
“為什麼要覺得是我為你放棄？”徐舊林氣笑了，他忍不住伸手撐在牆上，低著頭，鼻尖貼近她的鼻尖，溫熱的氣息隨著有些曖昧的氣氛悄無聲息的蔓延。
“接下來，我隻跟你認真的說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