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表叔這麼震驚的份上，徐舊林也懶得裝了，他慢條斯理的撿起地上的碎酒瓶子，握著瓶口那一塊，表情似笑非笑。
“不是表叔，你一天到晚話就這麼密嗎？”徐舊林嘴上吐槽，手上不緊不慢的摸著碎酒瓶子的邊緣，還發出了同蟒蛇蟄伏一般的嘶嘶聲，看著蓄勢待發。
表叔這會兒酒醒了大半，像是也害怕他一把把碎瓶子插進他腦袋裏，不過礙於長輩的身份，他還是強撐著：“小徐你怎麼能這樣對待長輩？我說這麼多，難道不是為你好？”
“為我好，你就把嘴閉上。”徐舊林這會也懶得裝了，他又把碎酒瓶子扔回地上，本來想帥氣的轉身離開，但是想了想，還是撂下一句狠話。
“不就是個一本嗎？我又不是不能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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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叔這人雖然40了，但成年人無論在什麼時候都童心未泯，徐舊林前腳剛到房間裏，後腳他爸的電話就追過來了。
徐未滿倒是清楚這個表叔是什麼德行，所以他打電話，多半是為了截屏，好給表叔交代，象征性的把他的零花錢下調一點。
但徐舊林今天心情不好，實在是憋著一口氣，他看也不看，就把電話掛了，然後趴在陽台上吹風。
紀嫋目睹完了涼亭裏的發生的故事，給徐舊林倒了杯熱水，跟著他在陽台上吹風。
看著後花園還沒散完的點點火光，徐舊林倒是突然很想抽根煙，但就憑他現在的弱雞身體，稍微聞點煙都覺得嗆人。
“你剛才全都看見了嗎？”
徐舊林摔瓶子從涼亭裏氣衝衝的回來，看見紀嫋的時候，臉上的煩躁一下子沒收住。
“嗯。”紀嫋拍拍他，算是安慰：“我有時候也很討厭碎嘴子的親戚。”
碎嘴子。
徐舊林沒忍住笑了。
“很好笑嗎？”紀嫋不理解。
徐舊林搖頭又點頭，然後他想了想：“不是，就是感覺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跟你的人設有點不太像。”
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就是和我心裏的那個紀嫋不一樣，不過在我看來，你就像一個拚圖一樣，你這些可愛的小片段被我發掘出來，去拚湊又成為了新的你哈哈哈哈。”
紀嫋也被他這個比喻笑到，靠著陽台懶懶的說：“那現在我有解鎖什麼新成就嗎？”
“冷靜的毒舌。”
兩個人就著夜色與房間裏昏黃的小夜燈，像是在品嚐美酒，品嚐時間流動在話語裏的美酒，然後兩個人就像喝醉了一樣。
他們兩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聊了很多事情，有聊到徐舊林小時候的童年趣事，然後紀嫋給予辛辣的點評，又有聊到紀嫋的過往，然後徐舊林臉上笑著心裏流淚的安慰。
甜蜜與酸澀交織蔓延，造就了最特殊的口味，釀造出了最美的愛情美酒，入喉平淡接著洶湧，最後後調過去，留著淡淡的酸澀縈繞在喉頭，順著往下纏在心尖。
後來也不是沒有人介紹過類似的給小徐，但小徐說，世上隻有一個紀嫋。
兩人笑著笑著，在停頓的間隙，紀嫋問：“那你的過去呢？你考上一本了嗎？”
“考上了，怎麼可能考不上？考不上的話，劉培傑不得擰死我。”徐舊林說著 把話題繞到她身上：“嗨，你當年可是最有出息的那一個，考了全省前幾呢，上的可是頂尖的名牌大學。”
“想想我也真是有福氣啊。”
紀嫋笑了笑，眼神溫柔的看他：“你去了一個什麼樣的一本學校？”
“西北，荒漠。”徐舊林想起記憶中的漫天沙塵，也帶了幾分回憶的口吻：“其實我當年考的也沒那麼好，算是擦線上的，剛來那會我還挺後悔的。”
“那裏黃沙漫天，生活條件又不是很好，我曾經去附近的沙漠看過一眼，漫天找不到邊界，讓我感覺像被這個世界拋棄了一樣。”
“那不是一段好過的日子，那個時候家裏出了不少事，我那個時候覺得很迷茫，後來跟著一個大哥，在沙漠裏過夜，看到過星星。”
“你絕對想不到沙漠裏那種漫天星鬥的震撼感，像是星星都在為你墜落，又好像你本該就生在茫茫無垠的星海之中。”
“沙漠裏還有一種特別的花，叫苦水玫瑰，然後那個時候就很火一句話。”
“如果你喜歡浪漫，大西北並非寸草不生。”
“對了。”徐舊林打了個響指，表情也開始變得溫柔：“我還在那裏聽了一段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
然後紀嫋說：“我也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