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最後日出還是沒看成。
紀嫋唱歌哄他,哄著哄著自己也困了,靠在車上閉著眼休息,而徐舊林早就被她輕柔的歌聲又哄睡著了。
迷迷糊糊看見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他睜大眼睛去搖紀嫋,看到的卻是紀嫋緊閉的雙目。
徐舊林莫名感覺心慌,伸手去摸她的臉,才發現燙的嚇人。
他連忙把她打橫抱起,急急忙忙的去開車門。
他們披著日出的朝陽駛出沙漠,最後也沒看成沙漠裏的日出。
隻是可惜的是,在此後的日子裏,也沒有一起看成過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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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嫋是被緊急送回雲川的,她高燒不退,一直昏迷。
徐舊林在急救室外轉了好幾圈,擔心的直搓手,越嵐匆匆趕來,見到徐舊林的第一眼就扇了他一個耳光。
“不是人家小姑娘身體不好,你不知道是嗎?”越嵐來的也很匆忙,衣服上還有些皺,應該是披了件外套,匆匆的就趕過來了。
徐舊林沒什麼情緒,隻是安靜的站在那裏,低著頭,任她打罵。
徐未滿跟著她的身後趕來,看見這個情景,連忙拉住越嵐:“有話先好好說,好好說。”
他一邊安撫越嵐一邊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徐舊林:“兒子,你說說到底怎麼回事,這才過完年的下半個月,你怎麼又把人家小姑娘帶到安京去了?還弄成這樣。”
徐舊林接過袋子看了一眼,幾個包子躺在袋子裏,雖然他這一路上忙前忙後的沒吃什麼東西,但一想到紀嫋的情況,怎麼也吃不下東西。
他低著頭,把袋子放到走廊裏的座椅上。
越嵐剛歇下去的氣又燃起來,她雙手抱臂,冷嘲熱諷:“你吃不下東西是對的,人家小姑娘還躺在裏麵呢,就算是人家要胡鬧,你也跟著胡鬧是嗎?”
“徐舊林,家裏平時也沒有把你養成不知道人命金貴的狗東西吧?”
越嵐雖然平時脾氣差是差了點,但遠沒有現在這樣生氣,她隻見過紀嫋幾麵,但是卻是真的喜歡這個孩子。
徐舊林自己心裏也不太好受,徐未滿看著這個劍拔弩張的氣氛,主動伸出手來拍拍他的後背,示意他坐下來說。
這個故事倒是很長,徐舊林是從他重新遇到紀嫋的時候開始講述的,說完的時候,他忍不住靠在椅子上閉起了眼睛。
可閉上眼睛,眼前卻總是紀嫋微笑的臉。
在他們戀愛之後,相處的每一個天裏,在紀嫋會不安的每一個瞬間,他都陪在她的身邊。
她說:“怎麼辦啊徐舊林,我這個病真的治不好的。”
然後他就會說:“那又怎麼了?如果治療起來會很疼的話,那我們就不要治了,但是如果你想治也可以,我會永遠陪在你的身邊。”
越嵐和徐未滿聽完好久沒說話,一直到急救室的燈滅了,有護士走出來摘下口罩,徐未滿才走上去問情況。
“病人已經轉到普通病房了,大概今天晚上就會醒來,但是我們不得不提醒一句,病人患有嚴重的疾病,我們這裏是建議醒來之後進行相應的治療。”
越嵐聽到了,本來想答應下來,然後簽同意書,但是餘光瞥見徐舊林站著,又退後一步。
徐舊林滿腦子都是紀嫋說的話。
“以前音音也說,隻要我同意,隻要我願意,她也願意,想盡一切辦法來治我的病。”
“可是我不願意啊,並不是因為治療太痛苦了,而是我真的不願意。”
“上天本來就沒有給我一個健康的身體,我也不願意拖著這虛弱的骨架似的身體,苟延殘喘的活著,為人活著。”
“我知道我是音音最好的朋友,但我同樣不願意為了她去堅持,你也是的,徐舊林。”
最後,她說:“把我的生命交給天意吧,徐舊林。”
“不用了。”徐舊林禮貌的推開護士遞過來的文件夾,說:“我這裏不用進行後續的治療,情況好的話,這幾天辦理出院手續。”
越嵐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沒說什麼,徐未滿抓緊了她的手,安撫地拍了拍。
護士的目光倒是一言難盡,隻不過她沒有能力幹涉徐舊林的決定,她隻能默默的把文件夾收起來。
接下來她能做的也就隻有和小姐妹吐槽今天所遇到的事情。
徐舊林不在乎她的目光,跟著推紀嫋出急救室的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