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婆婆看到自己的外孫女傷得那麼重,心疼不已,追問著到底誰做的,非得把他揪出來,駱玥隻得攔下來,祐山人從不涉足江湖恩怨,不能讓外婆破例,就謊稱自己和別人賽馬的時候不小心被鞭子抽到了,駱玥其實是說不了慌的,每次她的借口都蹩腳得很。
蕭婆婆給駱玥塗上秘製的露顏膏,不過還是需要些時日才能痊愈,要是晚點回來就麻煩了,就是有神仙秘藥都不能保證一點痕跡不留,這就是為何駱玥著急回祐山的原因。
駱玥這時候才想起來飛鴿傳書向駱塵瀟報平安,要是駱塵瀟知道自己受了那麼重的傷,一定會親自飛到這裏的,所以她一直沒有說。謊稱自己想念外婆來祐山小住一段時間。
駱塵瀟接到駱玥的書信,立馬又飛鴿傳書讓楚風趕往祐山,接駱玥回山莊,不能再有什麼差池了。楚風立刻快馬加鞭趕往祐山。
很久沒有回祐山了,自從五年前一別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在那個駱玥不懂愛的年紀裏,曾經出現過一個男人,悄悄地走進了她的心,要不是母親頑疾複發危在旦夕,她會不會離開祐山?駱玥想到這裏,微微一笑,都過去了。
不自覺就來到靈犀湖旁的那棵柳樹下,又是青黃不接的時期。她驚奇地發現周圍長出了一些白色的花,那是五年前她種下的伊米花,五年開一次,伊米花是長在戈壁上的花,她將它們種在這濕潤的南方,沒想過它們會開花,恰巧被她趕上了,剛好是五年,他和她在樹下種花的情景還這麼清晰如昨。
她覺得是不是冥冥之中她被召回這裏。伊米花的花瓣在風中搖曳,月光照在池水泛起點點金光,好像是夢中之境。她想到那一聲聲“小蘋果小蘋果”的召喚。突然覺得好笑,沒想到這個美麗的誤會現在想起來卻有些玩味。
那日,祁縣,他發著高燒,聽他嘴裏喚著這個可笑的名字,駱玥差點沒有破功哭出來擁抱他。
天黑的時候,天上開始飄起春雨,南方的春天格外凍人,駱玥害怕這些伊米花會被凍壞,所以將它們一片一片采集下來,準備做成幹花香袋。
睡在祐山的這夜,駱玥聽完了外婆的嘮叨,睡得異常安穩,這段時間發生太多事,她甚至都來不及緩一口氣。
第二日清晨,駱玥準備去再種些伊米花。
卻發現柳樹下靠著一個白衣男子,昨夜飄了一夜雨,深夜寒凍,他不會坐了一夜吧?
走近一看,是他!
他的發梢滴著水,嘴裏說著胡話,閉著眼睛一動不動,駱玥趕忙上前去扶他,沒想到他的身體竟然這麼燙。天啊,這體質,認識他不到幾個月,他就已經生了兩次病了。
駱玥隻好找人將他抬進屋,又燒了熱水,正要解開了他濕漉漉的衣服,他警覺地捂著領口,頭別向一邊,有什麼看不了的,早在五年前他就被她看光了。駱玥有些粗魯地脫下他的衣服,為他擦洗身子,讓人給他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衫,並喂他吃下藥,為他蓋好被子就離開了。
墨黎本來是要離開的,但是就在和駱玥錯身的一刹那,聞到了她身上獨有的香氣,似乎想起了什麼,但是浮屠散讓他頭疼難忍,記憶交錯,讓他無力思考。
他憑著最後一點理智,回到祐山,回到他們離別的靈犀湖邊,他怕自己醒來之後會再忘記前事。那一刻他才意識到蕭婆婆在茶裏下了藥。
墨黎昏睡了兩日,期間駱玥都在細心看護,看著他,五年太久了,何況她和他都沒有一刻想過那時的懵懂悸動就是愛。沒有日夜澆灌,沒有陪伴滋養,心會冷,愛會涼。我們都是凡人,我們都抵不過時間的摧殘。她不想有一份隻被回憶捆綁的愛情,畢竟那時候她根本不懂愛。她是一個更願意向前看的人。
駱玥悄悄進屋,給他喂藥,他剛醒來,迷迷蒙蒙。一手抓住駱玥的手,癡癡地看著她,他的眼睛,她醫治的眼睛,她怎麼會想不起來。
那雙眼睛是這麼明亮,她第一次從銀杏樹上摔下看到他那雙眼睛就認出他了,隻是他已經忘了,沒見過的她的模樣,聽過的卻忘了的她的聲響。既然都忘了,為什麼要強迫他想起來呢?
此時,他的瞳孔裏全是她,別無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