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這個消息還是馮太後特意派人來告訴她的。
馮氏不就是想看她的笑話嗎?
夏侯虞對石訥道:“不用管她!就算子被廢,與我何幹?”她的至親肉骨都不在世了,管他誰做皇帝。因而她又道,“不管我做不做他們蕭家的宗婦,蕭桓也不會為難他自己的結發之妻,他畢竟還是要郡望、名聲的。”
石訥彎了眼睛笑。
深藍色的眸子仿若夏夜的幕,倒映著滿的繁星。
“長公主放心!”他承諾,“就算您要和大司馬和離,我們莊子裏的五千部曲也不是擺設。”
夏侯虞莞爾,不由在心裏撫額感慨。
當年撿回來羯奴轉眼間已經長成了個有擔當的美男子。
可惜她已決定餘生都會隱居鄉間,遠離政務,不問世事。
石訥空有身好武藝,跟著她,隻會被埋沒。
夏侯虞心生不忍,道:“我送你入伍吧??”
石訥愕然地望著她,眼中漸露驚恐之色。
“不,我不走!”他像不安的孩子似的,伸手想去拉夏侯虞的衣角,手到半路卻像想起什麼似的縮了回去,眼簾也垂了下去,不知道是怕看見夏侯虞的神情還是不想讓夏侯虞看到他的眼神,“您別送我走。我就想跟在您身邊。大司馬他……我不管去誰麾下,戰功升遷都要經過他,我不要向他屈膝……我是長公主的人……”
夏侯虞歎氣,想像他時候似的摸摸他的頭,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比她高半個頭了。
可長這麼高的個子,還是孩子心性。
大丈夫要建不世偉業,怎麼能因她和蕭桓有罅就率性而為呢?
她正想勸他幾句,阿好卻“蹬蹬蹬”地跑了進來,臉色發白地道著:“長,長公主,大司馬,大司馬來了!”
夏侯虞和石訥訝然地齊齊望向了阿好。
阿好不由緊張地咽了口口水。
自夏侯虞找借口搬出到莊園別居,蕭桓雖然每逢蕭家祭祀、婚喪都會派了自己的胞弟蕭醒親自來接她回本家主持大局,在人麵前一副十分敬重她的樣子,可私底下他們已經有兩、三年沒有過一句話了。
夏侯虞蹙了蹙眉。想到剛被送走的建平夫人,心裏覺得有些不踏實,總覺得有什麼事被她忽略了似的,隻是她一時又想不清楚,隻好吩付阿好請蕭桓到偏廳奉茶。
她鎮定從容的語氣讓阿好和石訥都鎮靜下來。
兩人齊齊應諾,擁著夏侯虞去換衣梳洗。
誰知道他們出了演武廳迎麵卻遇到了蕭桓。
他穿著件青竹色敷繡紋大袖衫,頭戴素色巾,手持桐油紙傘,眉峰英挺,氣度雍容,猶如在自家院子裏閑庭信步般朝他們走了過來,看似不緊不慢,可他身後七、八個偉岸的隨從卻要跑著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可見他走得有多快。
“長公主!”他在屋簷下站定,收了傘,謙遜地和夏侯虞打著招呼,深邃幽黑的眼眸卻在她的胡服上停留了幾息的功夫,最後落在了石訥的身上。
夏侯虞不由在心裏嘀咕。
她就知道,蕭桓見了她就沒有不挑剔她、嫌棄她的時候。
好在是兩人已分開生活,不然就是這些細末節都能把她煩死。
石訥則一改在夏侯虞麵前的不滿,麵帶微笑,快步上行,禮數周到而又不失大方地給蕭桓行了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