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苦了二十三年的奕王一朝得“世”,心態便開始了大起大落。
學堂上他溫柔講解策論道理;騎射時他悉心指導,不厭手把手教學;午休時間還會悄悄去為宗寥掖被角……
盡顯無微不至。
但當宗寥與其他學子親密交流時,暗戳戳的他便要找機會報複回來。
受不了他從風和日麗突然轉變成烏雲蓋頂,散學後宗寥腳底抹油一溜煙衝進自家馬車裏。
速度回府。
她隱隱覺得南宮述一定是察覺到了哪裏不對,而他沒有證據也查不出,對她的溫柔和嚴厲皆是在試探,想讓她自己招降。
課時她可以強裝鎮定,裝傻充愣不回應,閑時卻不敢與他再獨處。
尋回了丟失的武藝,宗寥到府後莫名就有些技癢,晚飯過後她從屋裏拿出雲安世子慣常使用的鴛鴦劍,憑感覺在院裏淺舞了一會兒,斜雨反坐在廊下美人靠上看著她,颯風斜倚在屋脊上闔目假眠聽著她的動作。
據斜雨閑說,原來的雲安世子出門在外都是用的弓箭,除了近身的幾人,幾乎沒有人知道她會使劍。
其實她的雙手劍使得是最好的。
行雲流水,幹淨利落。
雲安世子雖張揚,卻也不是樣樣本事都要顯擺人前,博取讚美。
那些展示在外的才能隻是各個男兒必修的技藝,她私下裏練就的才是她真正喜歡的。
宗寥不清楚自己是否練得好,就覺得還挺好玩,有時候腦子跟不上,颯風和斜雨會提點一兩句,但很快,她們就沒再說過話,臉上神情也明亮了許多,眼神裏燃起了安心的光。
入夜,宗寥扮作“了若”,在颯風和斜雨的協助下越牆出府,去約會季王。
還是沉香樓門口,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今日堵在沉香樓門前的人比前日翻了好幾番,說是水泄不通一點也不誇張。
之所以擁堵成這樣,皆因為前日了若仙姑在此免費替人占運,兩日的奔走相告使得全城大半的百姓都擁到了此處。
然則這兩晚他們都沒有再見到那功法高深,預知世事的仙姑。
沉香樓臨街的雅間內,氣度肅朗的男子一直盯著樓下仔細瞧,他眉眼間掛著幾絲焦急,似是在等什麼人。
眼看茶水空了一盞又一盞,他身邊的侍衛道:“王爺,那仙姑會不會又爽您約,不來了?”
南宮栩猶疑一瞬,繼而道:“應該不會,若她不願來見,昨夜也不會遣那小道童特意來告知,修煉之人定然有許多你我不能理解的行為,且再等等看,許是有事耽擱了。”
話過少頃,雅間房門輕輕敲響,南宮栩吩咐侍衛去開門。
南宮栩舉目看去,一高一矮兩個身披黑色鬥篷的人款款走來,他的思緒有刹那的停滯。
“善信久等。”高個的人說,褪下鬥篷,她一襲雪白長裙讓屋裏光線頓時明亮三分。
南宮栩起身拱手:“了若仙姑言重了,在下也才剛到。”
宗寥淡笑,從南宮栩半開的窗牖望下去,她直感歎今日真是機智,若不是出門前讓人拿了兩身鬥篷披上,今夜恐怕進不了這沉香雅樓。
看宗寥眼神落到樓下,南宮栩笑了笑:“仙姑可會介意在下耽誤您收上清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