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安侯府。
話說宗寥聽聞自己就將抱上異域美人後,她心髒中的血液仿佛逐漸在凝固,梗得她全身經脈一陣陣地絞痛。
直到了烏雲斂盡天光,宗寥仍癱坐在摔下來的院牆腳,後趕來的斜雨和颯風勸她不動,找來胥姑也無用。
老管家、楊尋、隔了兩三代的同宗親人……
來來去去幾撥人都沒能把她勸起來,問她出了什麼事也不說。
原地坐了許久,以賴為賴地她挪動著四肢,把癱軟如爛泥的軀體往灰白斑駁的牆壁糊上去。
平時她那張開了光的嘴說起他人來頭頭是道,麵麵有理,可待一遇上娶親此類的事,她就欲哭無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種打碎牙也得往肚裏吞的憋屈感實在折磨人,若罵一場,打一架能把此事翻篇,她現在就想要那樣的酣暢淋漓,遍體鱗傷也無妨。
可是並不能。
她不僅要接受此間事實,還要熬個兩年之久……
狂風裹挾著沉沉黑雲洶湧滾過,宗寥多希望有一場大雨傾下,洗刷洗刷她這華光下糟爛的人生。
盼望著,不知過了多久,風卷跑了雲層,陰沉的天空漸漸又明。
宗寥有些失望。
撐著地要起來時,垂眸卻見揣懷裏的小灰兔不知何時從襟口爬了出來,正在她腿邊一蹦一蹦地嗅著青草。
那毛乎乎的小短腿仿似撐不住蓬鬆的身體,晃晃巍巍的。
被它軟軟絨絨的樣子牽著心緒,宗寥淡去煩惱,心道:“沒事。整天說多活兩年也好,如今不是正好給了兩年嗎?虧不著!既然要爛,就讓它爛好了!”
瞧著小兔子越玩膽越大,不小會就跑了半丈遠。
宗寥在地上滾了一圈到兔子旁邊,趴在地上看它咬草芽,“你說你長這麼可愛,那黑心肝怎麼能怕你呢?還追殺我一路!唉……”
宗寥戳戳小兔子長長的毛茸茸的耳朵。
斜雨和颯風倚在不遠處,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俊俏的公子陪一隻小兔子在地上打滾、爬行、揪草喂食……
“世子這樣沒事吧?”斜雨問颯風道,她實在沒見過這樣傻傻的雲安世子,兩眼發懵。
“他哪天是沒事的?”颯風反問,看向宗寥時嫌棄又想笑。
斜雨點頭:“也對。不過我覺得傷後的世子挺好的,不像以前,一直獨來獨往的,也不接近誰。
重傷真的能改變一個人的性情嗎?他現在對人總是笑嘻嘻的,除了像剛才那樣難過的時候……還有現在。
最近對我們也不像以前講究男女有別了,還會搭我們肩膀。挺好的。”
斜雨巧笑著。
颯風有些鄙夷地瞧她,問道:“你不是對世子生了歪心思吧?”
斜雨翻了個白眼,撇嘴:“說什麼呢!我眼裏隻有好人和壞人,沒有男人和女人。世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如再生父母一樣,我看他願意親近我,我隻會感到開心,才不會有其他想法。我這輩子才不要什麼男人!”
“你看得還挺開。”颯風語氣淡淡,話語裏帶著點不太明顯的揶揄,“那是你還未遇上能讓你動心的人。”
“你遇到過?”斜雨問,“那你跟我說說心動是種什麼感覺?”
颯風聞言回憶了一下,眼裏浮起一層柔柔的溫意。
斜雨看著她。
颯風眼眸如杏仁,溫婉眸光含秋水,皓齒朱唇有月光花色,她眉眼俊麗,俠氣與柔情兼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