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說完話,全場男人先是一陣拍掌叫好,而後便嘿呦嘿呦,活兒幹得更加賣力。
唯有那女子無聲無息,任由無情的力量撞過來,搖過去。
她兩隻眼睛用力睜圓,突兀到了極致。
眼眸無神得像是把死魚的眼珠安在她眼眶裏似的。
看得出來她是哭。
可她睜開的眼睛幹枯得好似旱地中鼓凸的石頭,不見一絲絲澤色。
瞧見她那雖生猶死的淒慘樣,宗寥當即就心疼得為她落下了一滴眼淚。
才眨了個眼,就見那姑娘在搖搖晃晃中朝她的方向投來了目光。
那一刻,她的眼裏竟突然有了一絲水色,一絲光亮。
宗寥知道她看見她了。
她在糟踐中無力地喘氣,也不叫喊。
她眼睛一瞬不瞬,眸光裏卻凝足了期切的光色。
宗寥叫她看得有些發怔,不知所然。
複又見那姑娘嘴唇輕微地動了動。
她像是在說話,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劈劈啪啪聲中,她重複做著那個口型動作。
宗寥學著她的嘴型默默發音,揣摩她的意思。
當她的嘴巴就將被人塞占的瞬間,宗寥知道了她是在向她求救。
她的唇語在說“救我”!
回想男人說她來曆的話,再結合她“一聲聲”的求救。
宗寥霍然醒神,立時翻身而起。
撕了塊袍角蒙了麵。
隨即一個騰身飛起,落下,猛一大腳踹破格窗。
跳入屋裏。
抄起一條長杌直衝向那些個光屁溜股的拱花豬。
那些酣暢弄活兒的人聞聲回頭,還沒看清來者何人,腦袋嘩啦啦就掃歪了一片。
三下五除二將那些人敲暈後,她就去解救那姑娘。
因那姑娘被人長期用藥控製著。
她的身體四肢一絲力氣都沒有。
軟綿綿的。
像一隻裝死的貓,任人擺弄。
宗寥脫下身上大氅給她攏上,背上她。
她想帶她原路逃離,卻發現那天窗口過於狹小,兩個人無法通過。
而那屋子四周都做了保密裝潢,連扇窗也沒有。
在屋子裏焦急地轉了兩圈。
姑娘於是用極其微弱的口氣說,屋裏有隱藏的樓梯,還指了機關的所在。
將姑娘帶回府後,宗寥親自為她清洗了身子,又按她要求剃光了她濃黑柔順的秀發。
常年的折磨讓她的身體變得有些不同尋常。
宗寥雖救了她,卻從不過問關於她的前世今生,連名字也不問。
隻是讓胥姑配些藥幫她把身子調理正常。
她狀態好了一些後,宗寥問她要不要幫她報仇,問她要去哪兒,她都可以幫她。
姑娘死氣沉沉地說:你將我從死澤裏帶了出來,就是我今後唯一重要的人,讓我留在你身邊吧。我的仇我要親手報,你不要插手了。
宗寥想她或許也無地方可去,便留下了她。
還賜了她“哀颯化寒戈,風新伴月明”一名。
新風朗月辭紅塵,颯颯非是蕭蕭雨,斬情絕愛,遇水生風,風起,見雲淡天空。
這是宗寥對她的祈願。
自那之後,姑娘就一直跟在宗寥身邊。
她孤冷,但柔情。
宗寥幫颯風一下一下拭去眼淚。
她不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