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先生坐在窗前看書,聽見婢女說孟卿良來了,抬頭一看,孟卿良臉色不佳滿臉心事的走進來,崔石彥心中就已經猜到他此次來意欲何為。這兩日秋蘭院的動靜鬧的可是不小,中書令夫人三番兩次來學士府討要說法還帶了宮中女官,崔石彥對此不予置評,畢竟這是學士府的家事。孟卿良現在來訪,崔石彥卻隱約察覺他似乎又是衝著雲鶴染來的。
放下書,眼睛瞥著孟卿良,崔石彥繃著一張臉並沒有給他好臉色。這次來到璃國見到這位老友,崔石彥很是失望,這位老友家中的成員似乎並沒有像他說的都是知規守禮,精挑細選才進到學士府裏。而他本人似乎也沒那麼注重規矩剛正不阿,反而在很多事情的處理上都讓他一個方外人看不過去。
“博遠兄招待不周,多日未曾過來與你暢談,想必你也聽說了這幾天府上的事情,很是慚愧。但是思前想後,愚弟還是覺得那位桃夭姑娘……”
“大學士不必多言……”
還沒等孟卿良說完,崔石彥就打斷了他的話。不等崔石彥再開口,又有婢女打斷了崔石彥的話。
“老太爺,老先生。桃夭姑娘在門外,說是來找老先生。”
一聽到“桃夭姑娘”四個字,屋內的二人麵上表情完全不同。崔石彥將原本繃緊的臉緩和了一下,而孟卿良則是盡量不讓自己臉上的厭惡表現的過於明顯。
雲鶴染在聽明姝說李氏回去沒多久孟卿良便從寧祿堂去了崔石彥那裏,就知道學士府恐怕是不能再住了。孟卿良一定會將學士府近幾日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聯係到她的頭上,想方設法的趕她出去。
走進廂房,忽視二人的表情。雲鶴染恭恭敬敬的施禮後,開口對崔石彥講道。
“先生,桃夭承蒙先生不棄,跟隨先生來學士府為小姐們教習。隻是桃夭才疏學淺,並不能很好的完成這項重任,還似乎給學士府添了不少麻煩,桃夭很是慚愧過意不去。桃夭此次是來辭行的,還望先生能夠體諒。”
一段話讓雲鶴染說的進退有度謙卑有禮,字裏行間都在說她自己不夠好,卻讓一旁的孟卿良聽後臉色變得十分莫測。崔石彥鼻子裏一直喘著粗氣,像極了一頭憋了悶氣的水牛。
“不僅你一人要走,我也要離開學士府。學士府的公子小姐個個都繼承了優良傳統,根本不需要我這個老腐儒在這班門弄斧。”
說完,崔石彥也不看孟卿良一眼,一甩袖子氣鼓鼓的離開了廂房,留下孟卿良臉色發青的站在那裏。孟卿良本想去追崔石彥,奈何雲鶴染還在,孟卿良隻能故作鎮定不在意。
雲鶴染唇角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絲毫不避諱孟卿良刀子般的目光,又一次恭敬的施禮,然後轉身離開。
剛走出廂房不遠,就看到孟亦堂向這邊走來。孟亦堂整個人像霜打了的茄子,蔫頭耷了腦的樣子早沒有雲鶴染初見他時的模樣。
想到黎婉秋,雲鶴染使勁的掐了一下自己,眼淚瞬間在眼眶中蓄滿,給人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果真孟亦堂看到眼中是淚的雲鶴染時,還是提起精神關切道。
“桃夭姑娘這是從崔老先生處出來?聽聞祖父也在老先生處,可是……可是祖父又為難你了?”
雲鶴染心中一笑,孟亦堂還真是一根筋的人。臉上卻已經做出羞愧不好意思的表情,眼神躲閃著不看孟亦堂,身體也歪向一旁假裝拭淚。
“大公子還是和我保持一定距離的好,不然少夫人又要生氣了。桃夭不過一介煙花中人,生是煙花,死亦是煙花,怎麼值得大公子關心。”
連翹站在不遠處,這個距離一般人是聽不到二人交談的內容,奈何連翹耳力極佳,聽到雲鶴染扭捏的話語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