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鶴染不知道的是,前世她在鎖夢樓整整受盡人間苦楚的八年裏,顧無言也在想盡各種辦法的救她。他奔走在京兆尹府,奔走在刑部監牢。甚至去了黎家,想要通過黎家向宣清帝求情。因為這些舉動,顧將軍無數次與顧無言爭吵,顧夫人和顧老夫人的眼淚都要流幹了。

誰知道並沒有什麼用,顧無言似乎鐵了心,可以為了雲鶴染不顧一切,甚至有很多次都觸怒了宣清帝。宣清帝大怒之下將顧無言押入了刑部天牢,最終是顧將軍拚了所有軍功才將顧無言弄了出來。

黎家再次上門來提親,還是為黎家長女黎婉秋。此時的黎婉秋已經十八歲,在京都這個年歲沒出嫁已然是不多見。顧將軍本想就這麼答應了,想著成親後顧無言總會慢慢的忘記雲鶴染。

親事答應下來,一切都緊鑼密鼓的在辦,顧無言卻不見了。隻留了一封信給顧夫人,信上坦然寫著他去南營從了軍。顧將軍一麵痛罵他的獨子,一麵親自去黎家告罪,厚著一張老臉將此事擺平。黎家似乎也覺得這是侮辱,天大的醜聞,奈何顧家根基深厚,根本沒辦法動搖隻能作罷。於是,黎婉秋在三個月後與學士府的二房嫡出長子孟亦堂成了親。

顧無言去南營投軍是真事,他想著倘若能在戰場上立功。再回到京都便有大小軍功傍身,再向宣清帝提出救雲鶴染是不是能順利一些。他卻不知道,等到他再回來時雲鶴染早已在鎖夢樓裏香消玉殞了。

想到這,雲鶴染的臉上早已全是淚水。如今再見到顧無言,他卻完全認不出自己。是她雲鶴染欠了他太多太多,是她配不上他,也是她一次一次的欺騙他,不顧顧無言為她做的一切,傷他傷的那麼深。好在今生雲鶴染逃出了鎖夢樓,顧無言也沒有因為她而走前世的老路。

淚水如泉湧,心痛的無以複加。重生以來,雲鶴染沒有再哭過,她告誡自己不能軟弱,不能像前世那樣讓人欺負隨意拿捏。可是她做不到狠心對待顧無言後還如此的坦然,如果可以,她也想一直在顧無言身邊,陪著他天涯海角永不分開。

可是白骨累累,血海深仇,雲鶴染不能不報,她是從屍山火海裏爬出來索命的厲鬼,背負著兩世仇恨不能輕易放棄。

心緒難撫平,手中的木簪似乎有千斤重,壓的雲鶴染喘不過氣。癱坐在椅子上,慢慢閉上眼睛。連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內閣門口,她並沒有上前來詢問。她跟了雲鶴染三年,雲鶴染像此時這麼失態哭泣是她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她不敢上前。

看著臉色紙一樣白的雲鶴染,連翹隻能靜靜的看著。就在這種靜謐的環境下,院子裏突然傳來聲響。

雲鶴染頓時像變了一個人,眼淚瞬間止住,表情變得淩厲,情緒恢複正常。單手用木簪將頭發綰成髻,動作一氣嗬成幹淨利索。連翹走出內閣查看,雲鶴染坐在椅子上表情肅殺的等待著。

“明姝?”

連翹開口喚了一句,卻並沒有等來明姝的回答。又過了幾秒,連翹聲音平靜卻帶著些許緊張的向內閣回稟。

“主子,閣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