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從淩弘的脖頸處冒出,染紅了他胸前的衣襟。樂音樓裏亂成一團,到處是尖叫聲,樓內的人紛紛向外奔跑。

小廝眼看淩弘慢慢的栽倒血越出越多,淩弘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越來越蒼白,雙手緊緊的捂著脖子渾身抽搐。黎楚峰的酒一下子全醒了,驚恐的發現他自己一身一手的血,黎楚峰的腿開始發軟打顫。

本能的想要逃離樂音樓,卻被一旁的小廝一下摁倒在地。小廝再回頭看淩弘時,淩弘已然雙眼無神,手也耷拉下來無力癱在身體兩側,不再抽動像一條死魚一樣沒有了氣息,人已然咽了氣。

原本還顧忌黎楚峰是皇後娘娘的親侄子,小廝不敢真的出手,這下出了人命小廝嚇得三魂七魄全都散去。淩國公府的其他護衛看到烏泱泱往外跑的人,發覺事情不對後,都從一樓向二樓奔來。淩弘的小廝此時雙腿發抖,雙手卻死死的抓著黎楚峰的衣領。見所有人都趕來,小廝拎起早已嚇到失-禁的黎楚峰便往淩國公府狂奔,後麵嚇到麵無人色的其他護衛七手八腳的抬著淩弘緊隨其後。

楚姑姑看似驚恐慌張,玲瓏也滿臉是淚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二人目光交彙時,玲瓏一麵抽泣,一麵輕輕的向楚姑姑點了一下頭。收到玲瓏的示意,楚姑姑開始大聲的驚呼起來,叫嚷著讓淩國公府的人別走。

事情很快就捅到了京兆府衙那裏,柳生聽後直接驚掉了茶盞。近期京都真是麻煩事情頻發,他這個京兆尹的位置恐怕要坐不牢固。一邊是黎家前些日子剛剛惹了禍被免職在家的大公子,皇後的親侄子,一邊是淩國公府唯一的嫡孫。

柳生麵如土色,一會坐下一會站起,來來回回的踱步繞圈。那淩國公府可不是一般的府邸,淩國公從先帝在時就是一品公侯,到了恭定帝那裏更是備受尊敬,如今的宣清帝雖然性格狂躁易怒,卻也是對淩國公府多加關照。這黎家大公子惹了誰不好,偏偏殺了淩國公唯一的嫡孫。

前麵公堂上已經嗚嗚泱泱的擠滿了看熱鬧的人,柳生再想推辭逃避也沒有了借口,硬著頭皮往衙門口走,心中盤算該如何明哲保身。

衙門口站著看熱鬧的百姓一看到柳生趕來,都閉上了嘴靜待接下來的事情。正堂上楚姑姑跪在中央,整個人瑟瑟發抖不停的流著淚。柳生扶正官帽,想著這頂帽子估計也戴不久了,又是心痛又是氣憤。

“堂下跪的何人?”

柳生坐下,因匆匆趕來和內心的糾結臉色微微泛紅,明知故問態度十分不悅的對著楚姑姑怒喝。

“民婦是樂音樓的管事,楚氏。就在剛剛,中書令的嫡出大公子黎楚峰在樂音樓裏行凶了殺人……人已經被帶走了,民婦心中惶恐害怕,所以前來報官。”

楚姑姑雖然看上去嚇得不輕,說出來的話卻十分清晰條理清楚。柳生麵上裝著糊塗,卻在心中將黎家和淩家都罵了個遍,眼下要他如何去做?真的去淩國公府提出黎楚峰押進監牢?

“你怎麼知道行凶的就是中書令家的公子?連名字都一字不差的說出!大膽刁婦,你可知誣告是要被判鞭刑的!”

心中雖然忐忑煩躁五味雜陳,柳生卻還想再做一次垂死掙紮,想直接收監了眼前這個婦人,先將事情攔下。等待淩家和黎家自行解決,或是其他人能出麵解決最好,隻要不是他去得罪這兩位祖宗,怎麼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