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試著掙紮了兩下——
!!!是真的,腿上的繩子居然開了。
她喜極而泣,在求生的欲望麵前,腳尖的疼痛已經不值一提。她掙紮著站起,跑到房門前,用反剪的雙手打開了房門——老天爺開眼了麼,門居然沒有鎖。
驚喜來得太突然,她忘了自己的腿還麻著,也忘了雙手還被反綁著,剛走了兩步,就腿一軟,臉朝下撲在地上。
鼻子好像流了血,一股熱流流到嘴裏,左肩傳來撕裂般的巨痛,痛到全身繃緊,差點背過氣去。
這次她完全站不起來了,她絕望的看向門口,那是她的生門。
她忽然想到了林明慧。她還記得林明慧臨死前看向她的眼神,有難以置信,有乞求,有絕望,有悲憤……而一年前的她,親手關上了林明慧的生門。
是報應嗎?今天躺在這裏的是她。
如果人生能再來一次,她決不會跟徐聞有任何瓜葛,她一定會找明慧拆穿徐聞的真麵目。
可是晚了,什麼都晚了。
她絕望用頭撞著地麵,嘴裏含糊不清的哭著:
“對不起,對不起,明慧,我看錯了徐聞,你也看錯了徐聞,你也看錯了我……你在天之靈放過我吧明慧,我還有淘淘……”
她等來的隻是冰冷的開門聲。
徐聞進來了,又重重的撞上門。
他微笑著蹲下來,伸出手,掌心裏是兩個黑色的U盤。
……
這一夜,淩婉龍在別墅樓頂的牆角坐了一夜。阿南則懸坐在樓體邊緣,望著天邊的滿月出神。
山裏的夜空格外清爽,朗月繁星,幽然靜謐。
她無心賞月,輕輕摩挲著琉璃碗,看似平靜的坐著,內心卻天人交戰。
耳邊不停的傳來難以形容的聲音,有時是轟隆轟隆的悶響,有時是金屬碰撞的脆響,有時是沙沙的摩擦聲,有時是嘩嘩水聲。
她知道,腳底下這套房子裏正在進行一場血腥殺戮。
作為人,良知是清醒的,能者應該阻止暴力。她是能者。
但她此刻又並不是一個完整的人,她是輪回司義工,她是林明慧的複仇者。
她沒猜錯的話,天亮時,徐聞會帶著一大袋不明物體,去往野鴨湖。她必須到那時候出手,才能一箭雙雕,還林明慧一個大快人心,大仇得報。
這是義工的使命。
她時而懷疑自己的正義性,時而又覺得她坐在這裏本身就是一種正義。
此刻時間的流逝於她是一種折磨。
她抱緊腦袋,揉搓耳朵,想阻止那些聲音進入大腦,可是偏偏此刻五感通透,每一絲細微的變化都真切的傳入耳道。
阿南不知何時站在她麵前。
“太媼說過,輪回司任何人不得幹涉人間生死。”阿南淡淡的說。
淩婉龍身子一顫,豁然清明。
……
……
天蒙蒙亮,徐聞駕車駛出了車庫。
他先開往附近的鄉鎮,那裏逢一三五有集,集上有賣水產的。
市集淩晨四點就營業了,他來得算早的。
買了一些魚和烏龜,說明了放生用,讓攤販分裝好,送到車上。
為了讓攤販對他印象深刻,他還多付了50塊錢小費。
然後他驅車開往野鴨湖去。
山裏的早晨很冷,湖邊尤其冷。這個時間點,不會有人去湖邊。
他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停了車,打開後備箱,把裏麵的黑色塑料袋分別拿出來。
十幾個袋子,他分了好幾趟拿,湖麵距離路邊有一段緩坡,他從容的走下緩坡,把袋子一一轉到湖邊,下一步,打開袋子,把裏麵的東西倒進湖裏就行了。
他剛打開一個袋子,突然一陣尖利的警笛聲在身後響起,本來精神高度緊張的他,嚇得一個屁墩坐在地上,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已經被人死死按在地上……
……
……
淩婉龍遠遠站在湖岸邊,看著那一堆黑色的袋子,想想裏麵裝的東西,胃裏突然翻江倒海,扶著路邊的樹,嗷嗷的幹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