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來的時候是黃昏,窗欞外日暮西沉,陌生的殿內燃著不知名但好聞的香料,掃視一周唯有小夭在守著,她沒精打采地坐在床榻邊,見弈灼醒來,終於放下心了。
轉頭呼喚外間的人過來。
是阿念和靜安王妃。
她這才想起來,這裏是靜安王妃的寢殿,那些年失去小夭沒了母後的日子,阿念尚未出生,她也是這樣和靜安王妃一起生活過一段時光的。
她們之後,皓翎王也出現在這裏,那個已經站在大荒權勢巔峰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今日一見,已經有了絲絲白發。
阿念想要撲上來,但是礙於靜安王妃和皓翎王在場,不敢表現得太出格,她忍不住瞪了旁邊的小夭一眼,不著痕跡擠開她。
靜安王妃注意到兩個小孩子之間的動作,她輕輕扯了扯阿念的衣袖,示意她別胡鬧。
對於自己昏倒的事情,弈灼掙紮著想起身解釋隻是一時著涼,被止住了。
“胡鬧,”皓翎王語氣微沉,開口,“你想的辦法如果就是這個,出去別說是我的孩子。”
靜安王妃也微微頷首表示讚同。
她到底沒有將自己大半靈力用來壓製蠱蟲才在失血後承受不住暈倒的事講出來,既然已經做成了傀儡,也就不必再放血,於是她信誓旦旦表示以後不會再做這樣的傻事。
因這次大典,各家有頭有臉的小輩都跟著來了,自然不止是為了看一眼大王姬長什麼樣,還有另外一重意思。
締結王族和世家的關係。
於是宴會的半月後,大家漸漸熟絡後,隱隱有領頭人風範的蒼玹提議去乘船到海邊遊玩。
弈灼沒有異議。
一路上豐隆和小夭阿念在前麵打鬧,蒼玹則頻頻回頭,視線落到的地方多半在人群裏——這次他學精了,不然阿念看到又要生氣。
塗山璟還有他那個大哥塗山篌也跟著來了,兩人之間的防風意映一身橘色衣裙,亦是道美麗的風景線。
“她到底是誰的未婚妻?”辰榮馨悅已經不想去挽回那個正帶著兩位王姬抓魚的大哥,她正跟自己認定的未來繼承人聯絡感情,附在人家耳邊說悄悄話,“我之前看那個塗山璟和大王姬好像有……”
“他們曾經在清水鎮的時候,大王姬救過他,所以說一句熟人也算得上。”弈灼坐在船舷上吹風,舉目望去,大海一望無際。
海風吹起弈灼的青絲,拂起她身上的淺金色衣袍,陽光之下,整個人都仿佛沐浴在金光中的玉像。
那邊豐隆正在勸說小夭他們下海摸魚,蒼玹則有所顧慮,他回頭望過來,恰好看到船舷上坐著的兩人。
阿念見這次看的是辰榮馨悅,重重哼了一聲,也不管自己並不會水,就準備拉著小夭跳下去。
到這地步了,都沒懷疑過弈灼。
弈灼也察覺到不對勁,她想起許久不露麵的係統,“統子,我怎麼感覺渾身難受,好像被什麼盯上一樣。”
係統正在她腦海裏娛樂,聞言直接開啟雷達掃描四周,“兩個,你要聽哪一個?”
又怕弈灼回一句兩個都不想聽,它飛快回答,“兩個都是你未來的對手哦。”
那就很明確了。
就在這時,“不知可否有幸賞個臉陪我喝一杯,兩位美人。”
馨悅正和弈灼說著一些東西,就聽見一聲這樣一句調笑之言,她定睛一看,一個俊美風流地不似人的男子出現,他錦衣玉冠,烏發如墨,眉梢眼角盡是懶洋洋的笑意。
“看夠了嗎?”
馨悅這才仔細端詳起來,這樣絕佳的容貌,突然靈光一閃,“你是那個防風家的庶子。”
“正是在下。”
他端著酒,散漫地倚在相隔不遠的船艙邊,船上擺了些雜物箱子,這正好是視覺死角,若不仔細,很難注意到他。
對這樣一個生在大氏族卻除開一張臉什麼都拿不出的人,馨悅實在不知道他是怎麼有勇氣調笑到自己兩人身上來的,難道是喝多了?
但是即使她給防風意映一點麵子,有心不計較,這人卻不知道收斂,還是端著酒做邀請狀。
沒料到的是,常年不沾俗世活得跟個神龕上神像的二王姬沒有動怒,反而接下這道邀請。
她走過去,接過酒杯,然後俯下身去,在他耳畔突然說,“又見麵了。”
防風邶身子紋絲不亂,隻微微側仰了頭,“有幸再遇王姬,看來是緣分注定。”
辰榮馨悅見王姬在那邊跟這浪蕩子打交道,心裏咯噔一下,好像有什麼濾鏡破碎了。
可她好像也沒有立場去勸說或質疑什麼,那樣的臉,如果真的喜歡,也說得過去。
所以防風家的人都這麼好看嗎?辰榮馨悅越想越覺得如此,她見弈灼這邊沒什麼事,就打了個招呼離開,準備去找防風意映看看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