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昔晚靠在窗前的躺椅上,目光看著窗外的虛空,久久沒有要休息的意思。
“你是不是後悔追查密信的事了?”
不知何時,薑清辭走到昔晚的躺椅旁,低首看著對窗發呆的女子,心裏說不出的苦澀,除了苦澀,還有一股淡淡的欣喜與嫉妒。
“嗯?”昔晚聽到這話,微微回過神來,聽清楚這話的意思,皺了皺眉,轉頭看向薑清辭,隻見這人就這麼定定的看著自己,似乎在等自己一個回答,又似在隱隱期待什麼。
\"你是這麼想的?\"
“你從刑部獄回來後,就一直躺在這裏,連晚飯都沒吃,除了曹輕海幕後之人的身份,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原因。”薑清辭這話說的直白,卻也難教人反駁,昔晚確實被這個結果影響到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原本以為顧家隻是勢利一點,陸家的冤案背後,顧家居然是幕後主使。
“我隻是想不通。”昔晚低頭看自己的手,上麵有常年練槍留下的老繭,這總會令她想起那些年,在邊關與顧硯台一起與敵寇廝殺,一起打勝仗,瀟灑肆意的時光,為何來了這京城,一切都變了呢。
“想不通什麼?顧鴻任對兵部尚書的位置垂涎已久,上一次的嘉雲縣大捷,皇上還未論功行賞,陸家一夕之間就查出了通敵叛國的罪證,有什麼可懷疑的。”
薑清辭說著,忍不住嗤笑一聲,京城的權勢富貴最是容易迷人眼,這些年來,有多少人,為了這滔天的權勢富貴,卷入了這欲望的深淵,越陷越深,經他手的案子,此類事件數不勝數,便是再如何出人意料也不奇怪。
“你可能不懂,顧硯台他這些年對我很好,他總覺得自己是我的未婚夫,就要護著我,一上戰場,他時時刻刻都想著保護我,幾次三番為了救我,自己差點重傷不治。”
昔晚回想著以前的事情,麵上是止不住的懷念。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的性格最是肆意張揚不過,他明明與我同歲,卻像個小大人一樣寵著我,春日為我摘花,夏日為我製冰,秋日為我摘果,冬日為我製裘。我理所應當享受著他對我的好,覺得以後若是在一起一輩子也不錯。隻不過,顧陸兩家世代交好,我與顧硯台在他弱冠之後也要成親了,為何在這個節骨眼上,顧家非要對陸家發難?”
聽著昔晚細數她與那顧硯台的曾經,薑清辭心裏的無名之火突然噌起,燒的老高。他強壓抑下心中的妒火,不能讓晚晚看出來,顧硯台縱然千般好萬般好,索性出了這檔子事,晚晚跟他也不可能了。
“可他要你做妾,晚晚還是覺得他好嗎?”
薑清辭嚐試著拱火。
“可能是他從前待我太好了吧,以至於我不能接受一夕之間,他竟然對我說這種話。”
好吧,拱火失敗。
其實在剛開始,昔晚也憤怒過,痛苦過,掙紮過。不過那又有什麼用呢,顧硯台對自己的心意固然不假,讓自己做妾是想保護自己的心意也沒錯,隻不過他始終是顧家的獨子,自己在他心裏,永遠無法排在顧家之前。
顧家祠堂內,顧硯台已經在這裏跪了好幾個晚上了,自從上次,顧硯台被清辭的侍衛乘虛帶回顧家,顧硯台就被請了了好一通家法。
好在年輕人身子骨結實,沒兩個晚上就好的七七八八了,顧父仍覺得不解氣,罰他每晚不許進食,在祠堂裏麵跪上一個晚上再回去。
今日的祠堂有些不一樣,顧硯台在蒲團上跪了一個時辰上下,顧鴻任走了進來,吩咐身邊的小廝守在門口,自己孤身進來。顧硯台也察覺今晚的父親有些不一樣,不過他心裏還氣著,不願開口詢問,兩人就這麼沉默無言僵持著。
顧硯台見顧鴻任點上一炷香,對著麵前顧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拜了拜,心中頓時生出一種感覺,今夜父親似乎有什麼話要對他說。
“硯台,你也來拜一拜顧家的各位先輩吧。”
顧硯台聞言,雖心中疑惑,還是起身給牌位上香。
三根香插入爐灰中,顧鴻任這才開口。
“前些日子行完冠禮,你也二十了,今後切不可再胡鬧了。”
父親隻是來說這些,顧硯台直覺還有下句,果不其然。顧鴻任轉身看向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眼中滿是複雜。
“如今,也是時候告訴你一些事情了,陸家那丫頭,今後你別想了,與她一刀兩斷吧,我要是再看到你為她傷神胡鬧,你就不是我顧家的子孫。”
這話說的極其嚴重,房內的燭光隨著這話的落下,引起了一陣的晃動,顧家列祖排位麵前,說不出的肅穆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