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韻城的風像從天外吹來,與陽光爭先恐後撲到行人臉上,讓人感到一陣酥麻。
白求富正走在自己家門邊的小道上,在思考著今天要去曉紅家裏過夜還是去綠竹家裏。不禁老臉一紅,想起上次在綠竹家裏遭到的難堪,轉瞬間腦海中又被綠竹那巧笑倩兮的麵容填滿。
正要下決定時。
突然他看到了麵前的那個少年。
仿佛周圍的風都靜止了。
平平無奇的一個孩子,穿著廉價的短袖和明顯重新縫補過的短褲。正站在那裏冷冷看著他。
凡喜歡這樣的情形。
從他殺第一個人開始,他就愛上了這種感覺。
看著一個將死之人眼中的光芒從希望到絕望。
“可能你不記得八月十七號你做過什麼事,但是我想告訴你,因為你,一個家庭失去了一切。家裏的女兒死了之後,母親發了瘋,父親也在一次工作時心不在焉,被頭頂落下的磚塊砸個正著。”
“我不反對人的欲望。欲望是一種動力。但我厭惡拿別人的痛苦來填滿自己的欲望。”
“所以,今天你必須付出代價。”
白求富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一天。需要他付出代價。
他的第一反應是這個孩子瘋了。
想到此處,麵上露出嘲笑之色,“哦?那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孩子,你們是在玩真心話大冒險吧?”
在他的心裏,根本沒有因果報應這一說法。金錢至上,權力至上,在他腦中早已根深蒂固。
他當然知道自己那天做了什麼,因為那個女孩最後露出的惡毒的眼神,讓他好幾天都不能安睡。也正是為此,他才需要去找更多的女人,來撫慰自己受到的驚嚇。
凡當然碰到過這樣的蠢人。盡管他隻殺過十個人。這是第十一個。
白求富以為已經夠了,自己已經看出這個孩子的來意,覺得這場大冒險應該結束了。
他繼續向前走去,不再理會這個孩子,準備搭車去綠竹家裏。司機早就等在了拐角處的路口。此時正在悠閑地聽著音樂。
當走到凡身邊時,他發現自己再也走不出下一步,然後直接癱在地上,像一團橡膠。
他隻剩下最基本的思考能力和視覺聽覺了。鮮血從背部徐徐流出,將腳下的青石地板染了個透紅。
凡眼中帶著一絲憐憫。
人不應該是如此愚蠢的動物。
若果真如此,就該死。
這是他三歲就知道的道理。他活了下來,因為他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做什麼。
“每個人都需要為自己的罪過付出代價,無論是誰。人生而平等,你毀了一個花季少女,那麼我便毀了你。”
白求富眼神已經變得迷離。隱隱聽到了這句話。
雖然知道自己終有一天會被揪出,但他總是抱著僥幸心理。
帶著最後的一絲不甘,渴求地望了一眼蔚藍的天空。那深邃的藍色,和藍天庇佑下的人們,自己的權力和財產,還有被自己逼得走投無路的人。
離開了這個世界。
而凡也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從來路折返回去。
回到學校時已經是下午五點了。凡走在校內池塘邊,看著塘內自由自在地魚兒,在蓮葉間輕輕遊動,互相嬉戲。
學校花了大價錢在池塘內安裝了自動調溫係統,每一個水域隨時都可以長出任何一種水生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