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炎:唉,朕怎麼就偏偏得不到諸藹亮這樣的良臣呢?(殿階下,劉禪失聲痛哭起來。)劉禪,你為何哭泣?(一老家奴抹著淚上前跪奏。)
老家奴:回皇上,諸藹亮是我家老爺的亞父,我家老爺生性至孝,聽陛下言及亞父之名,因此生悲。
司馬炎:難得他一片孝心!人倫以孝為本,不孝之人,自然就更談不上別的品行了。
王戎:陛下既然言及孝道,臣推薦一位至孝之人,可為太子洗馬。
司馬炎:哦?他是誰?
王戎:此人姓李名密字令伯,犍為武陽人也。少年師事譙周,曾在蜀中為郎官。蜀漢平定後,便居家侍俸祖母,不肯出來做官了。
山濤:老朽也聽說過此人。
司馬炎把臉一沉:莫非他仍然心思蜀漢,不願在我大晉為臣?
王戎:非也。李密出生後六個月,父親便因病亡故,母親何氏不久也被舅舅逼著改嫁他鄉。李密小時體弱多病,全靠祖母劉氏且耕且織,將他撫養成人。長成後,至孝至仁,對祖母的飲食起居,照護得無微不至,從未有疏漏之處,一旦祖母生病,則終日惶恐涕泣,守在床前,飲食湯藥必先嚐而後進。現在其祖母已近百歲,正所謂風燭殘年,所以李密更不敢有片刻擅離。
山濤:不錯,不錯。
司馬炎:原來如此。這樣的大孝子,朕一定要重用。你替朕擬一道旨,著命李密為太子洗馬,接旨後立即赴任。至於他的老祖母,可以接來京城撫養嘛。
王戎:臣遵旨。
白天。街道。王戎散朝回來,乘車獨行,口中哼哼著小曲,走到藏春樓前。忽聽樓上傳來歌聲,有人喝彩,那聲音竟像是王衍的。
王戎:停車,停車。(車夫喊住牲口。王戎抬頭往樓上看。)
白天。藏春樓。室內。王衍、王導、衛宣聽歌妓紅煙唱曲。
紅煙:勢家多所宜,咳唾自成珠。被褐懷金玉,蘭蕙化為芻。
賢者雖獨悟,所困在群愚。且各守爾分,勿複空馳驅。
哀哉複哀哉,此是命矣夫!
王導:入情入理。
衛宣:好!唱得好!(王衍忽然低頭不語。)哎,夷甫賢弟,你又怎麼了?
王導:此曲怕是勾起了他的心事。
衛宣:扯淡,一首曲子,有什麼了不得的?怎麼,難道她這回唱得不好嗎?
王衍:好是好,隻是最後‘哀哉複哀哉‘兩句韻調有些平了,不足以顯示失落之人的慷慨與悲憤。不如這樣唱--(用筷子敲杯唱:)哀哉複哀哉,此是命矣夫……(紅煙眼中似有淚光閃動。)
白天。藏春樓下。王戎大步往裏走。
樓梯上。彩屏大著肚子吃力地擦地板。**在一邊責罵。
**:你可真是個好種,難怪讓人家從府裏轟出來了,怎麼動不動就大了肚子?這下可好,又得白白吃我幾個月的飯!這兒--這兒還沒擦幹淨呢!(彩屏流淚爬過去擦。王戎進來。**忙迎上去。)爺來啦,爺看上了哪個姑娘?(王戎一把推開。)
王戎:去!我哪個也看不上!(上樓。)
樓上。眾人沉默著。
衛宣:哎,咱們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歎個什麼氣?我說,別再唱什麼失意了、落魂了的,來段好聽的,豔的,讓咱開開心。快唱!
紅煙: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
羅敷喜桑蠶,采桑城南隅……(王戎闖上樓來,劈手打在紅煙臉上。)
王戎:混帳賤人!果然是你在**我家兄弟!
衛宣:哎,王大人,你為何掃大家的興?
王戎:哼,呆在這種鬼地方,虧你們還提得起興致!你們--你們這還像個有身份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