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看她,又羞又窘,沒吭聲。
“把你的名字和日期寫全了。”這聲音分明是命令他,聲音低的近乎耳語。
男生想,這下完蛋了,寫上名字就等於簽字畫押,往教導處一送,鐵證在手,任人宰殺,不給處分,也得全校通報批評。他遲疑片刻,豁出去了,頓生寧可前進一步死,也不後退半步生的英雄氣概。等他完成這一切,小楠老師隨即卷起那張畫背手而去。倪劍虹心神不定好多天,考完試仍不見班主任和學校找他,一顆懸著的心才漸漸鬆弛下來。有一天中午放學,正巧碰上小楠老師到食堂買飯,他們一同走了一段路。男生十分羞愧,後悔自己對老師不恭敬。就道歉說:
“對不起,小楠老師。那天我做的不對,不該拿你尋開心,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我沒怪你呀,你個子挺大,心眼兒倒蠻小的。”小楠老師笑著說。“你畫得挺像,詩寫的不錯,也夠帥的,我很喜歡。我跟你講呀,我特高興你給我的描繪,說不定哪天我會把它鑲進鏡框裏掛在牆上,沒事幹就欣賞它!”
“別,別掛。”男生結結巴巴的說。“你要是喜歡就留著,不喜歡就燒掉,可千萬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了,這可不是小事情,會捅大婁子的。”
“謝謝你。”小楠老師撩了一下額前的頭發,朝他擠了擠眼睛,神情蠻調皮的樣子。
那一刻真是心曠神怡啊!
她的眼睛清澈透明,眸子閃亮生輝,簡直迷人極了,足以擊穿挨近她那人的心髒。她的手指長的十分嬌好,小手指差不多和無名指一般長,生就一雙彈鋼琴的曼妙美手啊。看著她轉身離去的與眾不同的背影,又一波無限遐想的駭浪,猛烈撞擊男生的心頭。
打那以後,倪劍虹跟小楠老師的關係更親密了,交往也比過去頻繁,由原來的學與教,發展到經常在一起打乒乓球。小球的線路變換莫測,那對大球也不停的上下跳動,眼神不夠用導致頻頻失誤,對方常送他一個“臭”字。
雨季時節,李楠住的單身宿舍屋頂和後山牆總是滲水,屋裏潮濕的厲害,總務主任便重新給她調了房子。倪劍虹叫上幾名同學,把屋子打掃的幹幹淨淨,家具擺放的整整齊齊,令小楠老師歡喜萬分。
每逢麥收季節,學校組織支農勞動,或是冬季進行野營拉練,李楠總被分配到炊事班工作,輪到倪劍虹打飯時,特殊照顧是必須的。平時,小楠老師把省下的糧票偷偷送男生三五斤,為的是不讓這個正長身體的大男孩挨餓,這使二人的友情朝互相關心發展著。天長日久,倪劍虹對小楠老師心生憐愛之情:她年紀輕輕,逢年過節,寒暑假期,不見她回家探親,也不見有人來看望她,整天守著冷清的屋子形影相吊,生活該有多孤單啊。
即使畢業離校了,倪劍虹始終沒間斷和小楠老師的來往,一是真心學英語,二是真心牽掛她,想多陪陪她。每星期裏,他必用英文寫一篇東西,諸如讀書體會,時事評論,散文雜記什麼的,然後拿給小楠老師審閱。她格外認真地作輔導,有稱讚,有糾正。一次她開玩笑說:“為滿足你沒完沒了的‘請教’,我就不停地學啊學,不然我拿什麼給你‘吃’啊,真是累死我了。”
多年來,倆人由原來的師生情,逐漸演變成朋友,從過去單純的學與教,發展到現在的相互交流思想感情的地步。每次見麵,兩個人都有新話題,有說有笑十分開心。倪劍虹是個心理成熟的男孩,盡管他和小楠老師的關係很親近,彼此友情也算深厚,但他從不問她不情願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