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麵開過來一輛汽車,速度不快,司機按了兩下喇叭。路麵挺窄,男孩往裏側靠近繼母,停腳讓車先過去。街上靜悄悄,萬家燈火,人們大多已吃過晚飯了。再往前走一段,穿過老公所街,也就該到家了。
“媽,我隻想知道,你和我爸結婚是不是心甘情願,看他還算是個嫁得的男人,並不是因為我在後麵推波助瀾。總之,你們是不是因為有愛,才最終決定走到一起。”
“好家夥!我說你裝腔作勢,怕傷你自尊。聽好了,你是個中學生,不要過早琢磨這類事。不過呢,看在你‘關心他人,比關心自己還重’的情份上,我可以坦誠的告訴你,我覺得很幸福,很快樂。”肖嵐說完這番話,長長舒了一口氣。
倪劍虹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在我看,結婚與戀愛不完全一樣,它們之間存有較大差異。婚姻是組成家庭的形式,在法律保護下傳宗接代,繁衍人類,保障社會的延續發展,這跟自覺維護生態平衡差不多。所以,婚姻具有社會效力,正如人常說的‘家庭是社會的細胞’。愛情則沒有這種職能,不像婚姻具有較明顯的社會性,它隻屬於我們每個人互相誘惑的心靈。婚姻受多種因素製約,使它變成了裝飾人生的景物,愛情則是兩顆心不約而同的合二為一,相互依存。所以,後者的生命力遠勝過前者。在現實生活中,人類本能地更願意接受假象的蒙騙,無師自通地學會自欺與欺人。這是生活的悲哀,卻很少有人為此痛心疾首。
“我母親17歲結婚,地上地下伺候婆婆,侍奉丈夫,幹在前歇在後,好像幹這一切都是天經地義。她的生活裏除了生養子女,縫縫補補洗洗涮涮,夜以繼日地勞作,就再也沒有其它內容。我奶奶待她不公平,拿她當使喚丫頭,動不動就給臉色看,我很小時候曾看見母親給奶奶下跪。我父親倒是孝兒,對奶奶惟命是從,根本不關心我媽,也從沒有見他有過溫存之舉。母親的心是孤寂的,她常對幼小的我講自己的苦楚,遺憾的是我太小根本幫不上她什麼忙。我一天天長大,慢慢學會體貼她,幫她幹家務活,沒事多陪她呆會兒,試圖讓我微不足道的關心,給她以某種精神慰藉。所以說,我希望你是出於愛他這個人,他也同樣在心裏接納你,彼此能夠擔當責任才生活在一起的。那樣,我也就不會懷疑你們,隻不過為逢場作戲,過著令人揪心同床異夢的日子。你是我母親,我不願意看到你步前人後塵。我要讓你成為我實際意義的母親,在婚姻中盡情享受生活的歡樂和幸福,盡管日前這種成分還不太少。是我選中的你,你快樂,我才會快樂。”
肖嵐給驚呆了。
她沒想到,眼前這個隻有14歲的男孩,生活閱曆還很膚淺,卻對婚姻和愛情有著如此深刻的領悟。這時,在她的眼裏,在她的心目中,他一下子變的高大起來,他深邃的內心世界像一塊巨大的磁鐵,將她牢牢地吸引住。
她整個生命都在為他祈禱,祝福他人生美滿,愛情幸福,事業有成。就這樣,她在現實與夢想,期待與祝福中感受著生活,用心滋潤著這個難得的家。
光陰荏苒,轉眼間孩子們都變成大人了。
客觀的講,倪劍虹在學校裏算是個小有名氣的人物。他聰明好學,記憶力強,具有過目不忘的天賦,是全年級學習成績最冒尖的一個學生。幾乎沒有人看見他埋頭苦讀的情景,臨考前也不像同學們專心致誌,苦苦複習功課,可他總能取得優異成績,似乎得來全不費工夫,令大家望塵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