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梧彎起眼眉笑著,一部分光線打在他茶褐色的眸子裏,似是夏日林間的石上清泉,眼尾的淚痣熠熠生輝。
高涳晃了神,沈梧真是長在了自己的心尖尖上。
一瞬間讓高涳覺得沈梧這些年還好沒怎麼出去,還好自己近水樓台先得了他這輪皎月。
高涳猶豫著最終緩緩地將自己的手伸入沈梧的手中慢慢牽上。
沈梧愣了一下,抬眼看過去回握住高涳的手,指節分明的手指從他的指間穿過慢慢握緊,臉上的笑撞進高涳的眼中。
沈梧下了公交車慢慢跟在高涳的後麵,慢悠的動作不得不讓高涳轉頭催促:
“跟上。”
少年回眸身側是待了滿夜的晨霧,暖色的霧裏朦朧中有冰棱的枝丫散射銀光。
光束穿過霧,宛若人間秘境。
沈梧怔住隨後小跑著追上去,摟住高涳的肩,“嗯。”
一上學沈梧就感覺時間過得特別快,他打開門走進屋。
“回來了?”沈母敷著麵膜從衛生間走出來。
“嗯。”沈梧低頭換好拖鞋,把鞋放進鞋櫃裏。
“明天周日不上課好好休息,餓了嗎?想吃點什麼嗎?”沈母拿過書包。
“不用了,我不餓,”沈梧把棉服掛在衣掛上接過書包,“我還有作業要寫,先回屋了。”
“好,早點休息。”沈母拍拍他的肩膀。
她的這個小兒子除了身體不好其他事上從來沒讓她操心過,就是有一種淡淡的驕傲感,我兒子就是這麼優秀。
“嗯,”沈梧笑著轉頭看了眼刷碗的老父親,“爸,我回屋了。”
“行。”沈父忙得頭也不抬。
沈梧推開門走進屋。唉,這家庭地位一目了然。
沈梧把書包放在椅子上,疲憊感席卷而來。
連上六天課確實充實但太累了。
沈梧按回筆,用腳一蹬地麵,滑輪椅離書桌遠了些。
作業寫完了,收工。
沈梧看了眼表,十一點半,還不算太晚,又叫了高涳幾聲,“涳?高涳?”
其實在他寫作業的時候就叫過高涳了,高涳也沒回聲,他還以為高涳沒在臥室。
但是現在都快半夜了。
沈梧打開手機給高涳發過去微信。
-你沒在臥室?
沈梧深呼出一口氣,指尖輕敲著桌麵,等了一會高涳發來消息。
-嗯,我被趕出來了。
沈梧呆在那,反應過來後皺著眉,他怎麼不早點和自己說呢?
-你現在在哪?
-樓道裏。
沈梧隻感覺煩躁,拿著鑰匙走出門去找高涳。
沈梧剛走到樓道跺腳把感應燈弄亮就見高涳身上還穿著校服背著書包坐在樓梯上旁邊放著一個行李箱。
高涳被猛地亮起的燈刺激得有些睜不開眼抬頭尋聲看過去,隻見少年穿著單薄的睡衣腳上的拖鞋都沒有換,滿臉焦急帶著狼狽。
可偏偏帶著耀眼的光將這黑暗驅散,是沈梧啊。
沈梧看高涳縮在樓梯上,因為燈光的刺眼,眼中帶著一層水霧,像是被棄養了的小狗看著自己,心中的煩悶都散去,生氣再也聚合不起來,剩下的隻有心疼。
沈梧站過去用影子給高涳擋住燈光,隻是看著高涳不知道該怎麼說。
別人再不喜歡高涳都是他的寶貝,怪不得,也罵不得,因為隻有他能去愛著高涳了。
陰影擋在高涳的眼前。
原來光也可以這麼柔和掩去鋒芒不再刺眼。
沈梧覺得高涳適應得差不多了,伸出手,“起來吧。”
高涳握住沈梧的手才發現他的手一片冰涼,高涳看他身上單薄的睡衣急忙脫下棉服披在沈梧的身上。
厚重的冬季校服蓋在沈梧的身上,上麵還留有高涳的體溫帶著淡淡的薄荷味。
真的,好暖和。
“你的手怎麼這麼涼?”高涳拉起他的手放在嘴邊哈了兩口熱氣猛搓著把沈梧的手捂暖。
沈梧看著高涳這個樣子眼睛發酸,小聲說了一句,“傻子。”
“去我家,”沈梧抽出一隻手拉著行李箱往家門口走,“跟上,別讓我生氣。”
高涳還在猶豫的身影在聽到他的後半句後跟上去。
高涳站在沈梧的身後等有些不安最後還是開口,“會打擾你父母的。”
沈梧拿鑰匙開門的手頓了一下回頭看著高涳的眼睛,“不會,”
沈梧拉開門,“……再說早晚有一天要見的。”
高涳一時不知道再該說些什麼,隻是盯著少年帶有薄紅的耳尖。
見父母,
早晚的嗎?
原來他已經打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