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青爭其五(1 / 2)

直到現在,“演說家”才意識到麵前的這個女人有多麼可怕,這種可怕不僅僅是物理層麵她所表現出來的怪力,更是其心理層次上的沉著與冷靜。

這個女人在斷臂的一瞬間就籌劃出了後續的這一係列設計,這種人的腦子裏滿是對於勝利與生存的渴望,手段過程一概不論,陰謀詭計毫無顧慮。

顏靜的洞察力很敏銳,而相比之下“演說家”和“肋差”就要大意得多。

在識破顏靜藏在懷中的那一擊後,他們都已經以為這場戰鬥勝負已定,也就是那時,“演說家”在得意中不知不覺地暴露了一個十分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想要讀顏靜的心,很難。

她對自身心智和靈魂的掌控都遠在常人之上,唯有發動攻擊時因為凝神於藏著的那一招而露出一點破綻,才被“演說家”所捕捉到那一瞬間的心聲。

她也在賭在自己刻意壓製心神的狀態下,“演說家”絕無探查自己內心的能力。

如果事實並非如此,那麼想必自己假借受傷後退,用自己的鮮血在腳下的地麵畫出符籙的第一時間就會被察覺意圖,隨後而來的肯定是“肋差”不留情麵的追殺,而在符籙完成之前,自己是沒有任何還手的餘地的。

事實證明她賭對了。

符籙完成的一瞬間,她就知道,這場戰鬥最後的的勝利者,是自己。

首先是“敕魔”,被引導著走過來站在符籙正上方的“肋差”在符籙的爆發下直麵重創,靈魂的強度被削弱得大打折扣,它的動作開始遲緩、感官變得模糊,像是被扔到烈日之下暴曬了三天三夜。

再然後是“斷絕”,這是顏靜在符籙上加的另一個術,她不清楚“肋差”與“演說家”二人之間的聯係是如何建立的,但她明白能讀心的“演說家”加上行動迅猛的“肋差”有多麻煩,於是她生生多擠出一些鮮血勾勒、構造了這個能斬斷二者一切聯係的術。

此刻“肋差”和“演說家”都已經完全斷開了溝通,這對原本組合在一起讓無數敵人傷透腦筋的家夥此刻被拆開正分別麵對著各自的對手。

好笑的是實際上他們的對手都是一人。

“肋差”心裏清楚被貼近身的“演說家”此刻有多麼狼狽,也明白即使顏靜的肉體已經傷痕累累且沒有靈魂的支撐,“演說家”作為一個孱弱的人類也依舊不是她的對手。

所以要擺脫目前的困境,隻能靠自己。

可在“敕魔”符的作用下,別說組織起什麼像樣的進攻了,就連作出防禦對此刻的它自己而言都有一些捉襟見肘。

顏靜的拳頭像雨點一般砸在身上,靈魂的碰撞使得每一擊之下都讓“肋差”感覺到火辣辣的疼痛,而每當自己好不容易快要能展開雙臂堪堪反擊時,她的攻勢便又是一頓,緊接著就是讓自己動彈不得的鉗製。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事情?”顏靜的笑沒有停過,要是在某個傍晚霞光之下、在溫暖的明燈前,她臉上的笑容可能會成為無數少年的回憶。

可是在此刻的“肋差”眼裏,她的笑容透著蔑視與嘲諷。

“你這麼束手束腳、思前想後,難道還在想著贏的事情嗎?”

“你這是在激怒我!”“肋差”隱隱明白了對方的言下之意,但卻隻能感到惱怒。

“那不然呢?”顏靜居然停下攻勢猛地跳開了,似乎是把進攻的選擇權白白交到“肋差”手上。“你贏不了的,不用再謹慎了,不如試試像你剛才說的那樣,‘傷到我’。”

“肋差”明白了,現在對於麵前的這個女人而言,談判、求饒早已沒了存在的可能性,勝負女神已經被後者牢牢地抱在自己懷裏,自己現在的一舉一動不過是她眼中的笑話罷了。

“似乎看樣子是我們輸了,但是青爭道長......”“肋差”不再作任何防守姿態,它伏在地上,像頭獵豹一般緊繃著身體,兩隻手都按在地麵,指尖發力深深嵌入地麵。它抬起頭,以一種極其誇張的角度扭動著頭顱,發出令人不安的“咯咯”聲,它那對本來沒有光彩的眼窩正流出黑色粘稠的液體,意味著它正在積蓄著以燃燒靈魂為代價的攻擊,“你將付出的代價是什麼呢?”

既然顏靜敢在鏡界中“出竅”,那麼自己哪怕在完全敗北之前,擊傷她的靈魂,她的後半輩子都隻能在輪椅上度過了。

顏靜笑了,這次是發自肺腑的笑,此刻的她在“肋差”眼中滿是破綻,似乎任何角度下的一擊能奏效。

為什麼?心理戰術?

可“肋差”沒有猶豫,或者說沒有猶豫的閑暇,無論對方目前的姿態到底是不是陷阱,它的身後都已經沒了退路。

一聲爆響,顏靜甚至聽見了輕微的玻璃碎裂聲,那是鏡界崩潰的征兆,一瞬間數不清的黑影朝顏靜撲來。

那些是因為鏡界破碎而恐懼出逃的野鬼,它們還太過弱小而隻能24小時棲身於陽界的鏡界。而眼下這個鏡界建在這棟大樓的頂層,如果此刻鏡界破碎,這些一類鬼魂暴露在陽光下的一瞬間可能就強製打碎送入陰界。

它們像是即將見光的蝙蝠,雜亂、碰撞著爭相向沒有光的地方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