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方旭繼續說:“你該記住,你是押運輜重的主將,不是作戰的主將,用數百人去強襲哈森的部隊,你的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蕭馳野?”
左千秋原本不該講話,但是蕭馳野才退下戰場,他作為師父難免心疼,於是說:“這一次哈森籌謀已久,又遇暴雨,當時情況緊急,阿野——”
“你根本沒有把離北鐵騎當作己任,你的眼裏隻有禁軍。”蕭方旭撐著膝頭,驟然嚴厲起來,“邊博營那場仗衝昏了你的頭腦,你把誰都當作了胡和魯。今日敗給哈森就是教訓,你到底有什麼底氣跟他硬碰?你給我把頭抬起來!”
鄔子餘沒忍住,“撲通”一下跪到了地上。他一跪,澹台虎也搞不清情況,跟著跪了下去,“撲通撲通”地晨陽和骨津也跪了下去。
蕭方旭倏地看向他們。
鄔子餘極虛弱地說:“王爺……不、不是……我腳軟了。”
蕭馳野挨了頓罵,明日還要在軍帳內當眾受罰。他被降了品階,現在連主將都算不上。天縱奇才怎麼了?吃了敗仗一樣要當孫子。在交戰地,不要吹噓過去打了什麼仗、贏過什麼人,那都不算數。蕭馳野在沙三營殺掉了胡和魯,確實在軍中引起了熱議,但是蕭方旭沒有賞他,反而讓他擔任了輜重將軍。這個舉動別人不懂,老牌將領最明白,這就是蕭方旭要重用蕭馳野的意思。
蕭方旭不賞,是要堵住原本非議的嘴,證明他對兒子遠比對其他人更加苛刻。郭韋禮在圖達龍旗跟胡和魯打來打去,沒贏多少,蕭方旭就給他升職,把他調到了沙三營繼續做主將,這麼鮮明的對比,聰明的人都知道閉嘴,這意味著蕭馳野往後升遷靠的都是實打實的戰績,也給蕭馳野敗北留下了餘地。
交戰地不是輸不起,蕭既明能輸,郭韋禮能輸,朝暉也能輸,那是因為他們都是離北熟悉的將領,他們敗是情有可原,他們敗是可以原諒的,而這些都是蕭馳野沒有的東西。一旦蕭馳野真正站到了最前方,他就隻能贏,他必須向處於萎靡狀態的離北鐵騎證明他是離北最好的選擇。
蕭馳野出了軍帳,穿上了衣。他腰背上纏著紗布,右臂傷得最重,近期無法拉開霸王弓,就連使用狼戾刀也要慎重。
蕭馳野嗬了幾口熱氣,吹哨叫來了浪淘雪襟。浪淘雪襟才洗幹淨,還沒有裝馬鞍。蕭馳野翻身上去,拍了浪淘雪襟的脖頸,俯身對它低聲說了句什麼。浪淘雪襟便顛著馬蹄,聽話地奔入了夜色。
“還是老樣子,”左千秋站在帳子門口,感慨道,“心裏不痛快就喜歡跑馬。”
“憋著氣呢,”蕭方旭提下沸騰的糙茶,“可見闃都的六年沒有白待,今夜這情形換到以前,早在我罵他第二遍的時候就敢摔簾跑了,磨還是闃都那群老狐狸會磨。”
“這仗,還真不能全怪他。”左千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