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酣眠入睡時分,此刻卻人潮湧動,左鄰右舍堵在樓下議論紛紛,見清霜出現沒等警方過來,自己就被左拉右扯的護著。
“警察同誌,警察同誌,這可不管清霜的事啊。清霜這可憐的孩子多爭氣啊,人家小姑娘考上醫科大學呢,卻攤上這麼個老爹。”
“就是就是,清霜他爸什麼德行大夥可都知道,警察同誌你們可別為難人家小姑娘啊。”
“清霜你也別太難過,你爸這種人活著也是拖累,這下死了你也不用再挨打了。”
“……”
從七嘴八舌中,清霜才知道,她爸也死了,手裏還拿著把水果刀。不知道的人都以為是她爸把催債的人殺了,知道自己逃不過也就自殺了。這是大夥想當然最清楚不過,最明擺著的事實。
她爸這樣的貨色不知道進出派出所多少次,連這附近的警方都認識這個時常被家暴的姑娘,所以沒人為難她。
似乎一切都這麼理所應當。一個家暴賭鬼,一個亡命之徒,清霜沒有開口說話,但是周圍的人都已經幫她蓋棺定論。
連幾百年不曾露麵的兩個叔叔和一個姑姑此時都難得一遇的共聚一堂。當然,他們如此慷慨激昂,親人反目的唯一目的隻是為了爭奪這一套老舊房子的歸屬權。
他們在爭房子,而清霜覺得連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了,似乎監獄才能是她的容身之處。
清霜並不覺得自己欠自己父親什麼,她也不需要背負這種毀滅式的討好。所以,還是向警方坦白了一切。
白麓一直沒鬆開清霜的手,好像他們都在這一刻長大,穿過人潮給她最踏實的依靠。
清霜跟著警方走了,一切歸於平靜死寂,她竟想永遠待在這,不要再出去麵對一切才好。
但是白麓說他會的。
清霜從未覺得自己像這個時候這麼卑微,覺得自己配不上白麓。以前不管生活多麼艱苦,她總覺得自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她始終相信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與白麓比肩而行,她從未覺得自己站在白麓麵前會有自卑這種情緒。
但是現在有了。從此永遠要矮上一截。白麓應該擁有這世上最美好最幹淨的女子。
而她,手沾了血,就髒了。
她那麼想要擁有白麓,癡心妄想好多年,但是現在猶豫了。她不該這麼自私,她一個人在地獄,為什麼要把那麼好的白麓拖下來。
可惜,讓她逃避的日子並不長。
這幾天不僅白麓,左鄰右舍都在為她奔忙,隻有她一個人不想出來。而不出意外的,快開學的前幾天,白麓出來了,等著她的依然是那個明媚美好的少年。
那少年張開雙臂向她跑來,狠狠抱住了她。
白麓:“還好來得及。你的行李在我家,你不要回去了吧?還是,你想去看看?”
清霜:“不了……但是,你爸媽……”
清霜已經沒有家了,她知道她爸都是白麓幫忙火化的,那個不能稱之為家的地方正被三個不能稱之為親人的人爭個頭破血流呢。
白麓:“你的以後我都會負責,你也不用擔心我爸媽,等我們以後結婚了,也是遲早要見的。何況他們還在旅遊,還沒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