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勇看著孱弱的身子,歎了口氣:“難得她能想到這些,這孩子,心思太重了。”

霍勇站立抬起手臂,蘇氏侍候著寬衣解帶,柔聲說道:“老爺,剛才兮兒說提親之事,老爺可是有好的人選?我記得瞿府那孩子自小就和兮兒交好,對辰兒更是如此。”

霍勇搖搖頭說道:“司易是我看著長大的,人是不錯。但是那邊這幾年和南伯侯交好,那家姑娘也對他有意。瞿兄他能有今天,也是少不了人際關係。兮兒嫁過去我自然放心,隻是瞿府和南伯侯關係也是非同一般,估計瞿兄會與阮侯爺結親。”

蘇氏點點頭說道:“兮兒不想嫁給皇親貴戚,按理說這瞿府也算是沾親帶故的。照這個選法,豈不是侯府和皇子都不能選?”

霍勇點點頭:“差不了,兮兒隻是沒明著講。她是怕找了比霍府家世好的會鎮不住夫家,不想讓咱們在親家麵前矮一頭罷了。其實以兮兒這條件,刨除家世,那就算在皇家也不為過。可兮兒這孩子隻想著我們怎麼辦,她哥哥怎麼辦,不想著自己。自古君臣有別,若是嫁到世襲爵位家,回頭咱還得行禮作揖。兮兒那麼驕傲,怎可願意?”

蘇氏神情一暗說道:“兮兒這麼個年歲,就想著這些。隻要她覺得好,行個禮也無妨。這麼個選法,豈不是委屈了她?”

霍勇換好衣服扶著雲氏坐下來說道:“當初你也是嶽父的心頭肉,我也隻是個帶兵打仗的毛小子,連個副統都不算,你覺得委屈麼?”

蘇氏搖搖頭:“不委屈,當初你能拋開世俗,不覺得身份有差,直麵見到我父親,一心想著要求娶我。不論我父親怎麼冷眼,你都無動於衷。還向我父親保證此生絕不納妾,那時候我便覺得你就是頂好的,現如今你也是這麼做的。”

霍勇歎了口氣,看著遠處,伸手握住蘇氏的手說道:“這就是了,兮兒這點隨你。她也不想著貪慕富貴,隻想找一個真心娶她不願納妾的人。有如此的心思便是嫁了誰她都能過的不委屈,隻要她願意。”

雲氏靠在霍勇的懷了說道:“怎能一樣呢?兮兒她可比我那時候強多了,再者也不一定就能找到不願納妾的人。她是我的女兒,若是找了尋常人家,她便過不了富足的日子,萬一沒遇到良人,這輩子就毀了。”

霍勇笑了笑說道:“你這是對兮兒沒信心,兮兒這孩子,有主意著呢,眼睛尖著呢。若她看不上,打死也不會嫁的。”

蘇氏安慰道:“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沒那麼擔心吧,睡吧。”

霍勇和蘇氏滅了火燭,相擁而眠。

霍予兮走出房門,腳下的步子沉重,險些跌倒。采苓見到她發覺眼眶隱隱有些血絲,眼睛略顯紅腫,不安地問道:“小姐這是怎麼了,剛才來時不是還好好的麼?發生了什麼事?可是老爺責怪了你?”

霍予兮靜靜地看著眼前。月光灑了下來,樹影隱隱綽綽落在她的肩上。目極遠方,語氣平靜:“采苓,你看是不是要變天了?”

采苓抬頭一看,莫名覺得她前言不搭後語,訕訕說道:“這怎麼看的出來,奴婢覺得天還是一如往常,沒什麼變化。”

夜風幽幽,吹的霍予兮一陣寒涼,隻覺得無比淒涼。徒然說道:“明日隨我入宮,一定謹言慎行。若是與人產生齟齬,不要由著性子,凡事都給我忍下來。一筆一筆我都給你記著,出了宮我再替你做主,切記不能動手,明白麼?”

采苓深知小姐地這番話是上了心的,便說道:“小姐之前不是還很開心地和老太太說這件事,怎麼現在這般心情?”

霍予兮搖了搖頭:“我那麼說是怕祖母擔心著我,既然太後的旨意,我再不願也不能抗旨。若我開心一些,祖母也能放心下來。現如今,進了宮我們手無寸鐵,暗衛更不能跟著。你就別白費功夫了,在宮中就夾著尾巴。若是有誰與我爭執,你也不能說不能動手明白麼?”

采苓點點頭低聲說道:“奴婢知道,奴婢一定不給小姐添麻煩。”

霍予兮囑咐了這些話也寬了心,期待著明日不要有人為難自己。至於七皇子,她覺得應該早些劃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