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屋外的鳥兒就爭先恐後的唱歌練嗓子了,雨田睡得正熟,張山子直接一巴掌拍兒子屁股上,惹得雨田一蹦就起來了。他欲哭無淚:“爹啊,我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別拍我屁股行不行?我也要麵子的啊”
張山子哈哈大笑:“你再大,在我眼裏也是孩子。”
雨田洗漱完就開始吃飯,張山子早早的起來了,煮的紅薯稀飯,雖然日子過的艱辛,今日還是多放了兩把米,因為今天不同往日,今天是幹體力活,而且是遷墳這樣的大事。
吃完飯,雨田和張山子就各自扛著鋤頭和一些要用的東西出發了,也沒多少東西,帶了雨傘和幾個布袋子。雨傘是用來擋太陽光的,布袋子是用來裝骸骨的。
爺倆爬上一座山,雨田站在山頭上,放眼望去,樹木連綿不斷,不少屋子嵌在其中,正是做早飯的時候,隻見炊煙嫋嫋上升,在空氣中舒展著細細的紋路,似乎帶著一種溫暖的情感,於自然纏繞在一起。
“快點走,別看了,生在這長在這十幾年了還沒看夠?別誤了時辰。”張山子轉過頭來不滿的說道。
雨田趕緊跟上,嘿嘿笑了兩聲,道:“這不是難得站山頂看嘛,所以多瞧了幾眼”。難怪有詩人寫到“屋中春鳩鳴,樹邊杏花白”,這是斷然不假的,因為眼前這一幕就完美還原了這句詩的意境。
穿過前麵的那片小樹林就到了淘淘洞了。樹林裏裏已經見到七零八落的墳墓了,好些墓碑都東倒西歪的,更有甚者露出了辨不出來顏色的棺材板子,甚至白森森的人骨,這都是地龍翻身幹的的好事,張家的祖墳還在前麵,在淘淘洞口不遠的地方。
“雨田,到了,這是你曾祖的墓。”走著走著張山子突然放鋤頭說道。那墓碑也是歪倒著的。
雨田定睛一看,墓碑也是倒著的,棺材倒是沒露出來,墳頭旁邊的小樹上還停著兩隻烏鴉。雨田拿鋤頭對著小樹敲了一下,趕走了這兩黑不溜秋的玩意兒。
“雨田,一會開棺材蓋的時候你記得屏住呼吸,不要吸氣,這棺材封地下太久了,連同屍氣一同封在裏麵了”。張山子舉起了鋤頭準備開挖。
“爹,屍氣有沒有顏色?”
“有,不過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看到。一般是淡黑色,這是最常見的,也有很邪門的黑色,跟濃煙一樣的,當然最邪門的當屬紅色的了,那種沾上得去見閻王了。”
雨田瞪大眼睛看著張山子,半晌沒說話,覺得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氣,太可怕了。
爺倆一鋤鋤的掘著土,許是地龍翻身的原因,很快就挖到了,這不一鋤頭下去就帶起了一塊板子,雨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張山子一掌給推開了,摔了個四腳朝天。
雨田爬起來一看,張山子正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喘氣,還往嘴巴裏麵塞了顆藥丸,隨後解釋道:“有屍氣,還是黑色的。”
張山子跳下去,把棺材蓋上的土清幹淨,把棺材蓋掀開以後馬上跳了上來,叉著腰用力的喘氣,伸手一抹,額頭上一層冷汗。用力撬開棺材蓋後,隨即跳了上來,張著嘴大口的喘息著。
“爹,我沒有看到黑氣什麼的。”雨田一手扶著一邊伸著腦袋往棺材裏瞧。
張山子笑罵到:“你當然看不到了,你又沒學過看氣,這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
雨田摸了摸腦袋:“現在下去嗎?”。
“不著急,等我抽完這杆煙再下去,抽完那屍氣也散的差不多了。”
雨田第一次遇到這種稀奇事,感覺挺新鮮的,但是同時也有點害怕。他在想紅色的屍氣那麼厲害,是不是肉眼就能看到,忍不住問了張山子,張山子說他也沒有見到過。
很快張山子的一杆煙就抽完了,他站到坑前,撐起一把傘,遮住斜斜射下來的陽光,祖宗的屍骨是不能見太陽光的。此刻屍氣已散盡,張山子開口說到:“雨田,我撐著傘,你下去替你曾祖收斂骨吧。”
雨田一驚,看著張山子,張山子朝他微微點頭,鼓勵他下去。
雨田把心一橫,拿著布袋就跳進了坑裏。
隻見棺材裏一副散落的黃褐色骨架,周圍一股土壤的潮濕味,還有植物的氣息。雨田看了下四周,隨即失望的皺了皺眉,除了屍骨沒有任何別的東西了。雨田感覺心裏毛毛的,心跳的很快,雖然不至於說快跳出來,但是也跟打鼓一樣了。畢竟是在棺材裏麵,這種感覺實在是談不上美妙。
雨田把屍骨一一裝進了布袋子,周圍好像靜止了一樣,好在骸骨很好撿,不一會就幹完了。
他長舒了口氣,:“爹,我搞好了。”
張山子接過布口袋,一手把雨田拉了上去。不料此刻突然就開始下起雨來,明明方才還豔陽高照的。
張山子看了看天,無奈的說:“這破天氣,沒辦法繼續了,先回去吧,剩下的祖墳隻有下次再來了。”
於是爺倆冒著雨打著傘照原路返回,等回到村尾家裏時,全身上下都濕透了,擰得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