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為了斷絕子訓對小尼姑的思念,他在半個月之前,特地送去了一盒月餅作為禮物,毒害了那位懷揣春夢的女子。
在她死後,他悄然將屍體運至兩百裏之外的鬆山荒野,或許已經被野狗吞噬,這都是她自己應有的懲罰,誰讓她未能專心致誌的修行拜佛,反而愛上了一個她本不該招惹的人呢?
自古至今,每一位成就大業的人,都需要毫不留情地清除那些威脅到他們功成名就之路的障礙,不管是人還是事。等到子訓登基稱帝的那一天,想必他會理解父親的良苦用心吧。
一將功成萬骨枯,他又何罪之有?
馬車緩緩停靠在徐家村一棟由青磚砌築的瓦房門前。這棟房子是村子中唯一的磚瓦建築,這還是自己當上了縣令以後,悄悄給辦的,暗中為這座房屋的修建投入了不少心思。
“爹,文東來看望您了。” 徐文東麵帶微笑,恭敬的來到老人的床榻前。
徐文東的父親是一位不輕易表露情感的老人,此時他眯縫著雙眼,疑惑地注視著發出聲音的方向。
“是千歲來了啊。”徐老爺子含糊不清地說道。
千歲是一個小名,小時候父親總是這樣親切的稱呼他,然而在年紀稍長之後,他終於意識到這代表的不僅僅是一個人的名字,更象征著淩駕於眾人之上的權威地位。不知何時,他漸漸生出了一種強烈的欲望,倘若有那麼一日,兒子能榮登九五至尊之位,那自己豈不是也會成為萬民景仰的千歲,過上萬人之上的愜意生活?
“我正在跟你說話,為什麼不答話呢?”徐老爺子顯然有些不滿。
“千歲聽著呢。”徐文東趕緊回應道。
“你曾向我承諾,要為我挑選一塊極好的風水寶地,有結果了嗎?”徐老爺子提高了音量,大聲問道。
“爹,我早著手辦這個事了,已經有了眉目了。您何必如此心急,千歲不希望您這麼早就離開。”徐文東的態度無比真誠,甚至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
徐老爺子的口氣變得愈發嚴厲:“你可否保證所挑選的風水寶地,能比帝王陵寢還要好?”
“的確勝過。”徐文東堅定的回道。這句話他並非虛言,而是肺腑之言。
徐老爺子緩緩地叮嚀道:“千歲啊,當我走後,依照我們這個地方的習俗,你需要守靈三日之後才能取出你母親的遺骨,並安置於我的棺槨之中,我期望你能夠讓你的母親與父親一同安息,明白我的意思嗎?”
“爹,你放心,千歲定會遵照您的心願妥善處理此事。”徐文東輕聲應允,同時向父親身側侍奉的仆從做手勢讓他們先行退下。
“爹,近幾日常覺身子如何?”他關切地詢問。
徐老爺子深深地歎氣,“隻怕剩不下多久日子可活,遺憾不能看見子訓娶妻生子了。”
徐文東靜默無言以對。
“千歲啊,你可曾找到子訓心中所鍾愛的那位一葉庵中的年輕姑娘?如若沒有,你務必盡全力打探她的下落。”徐老爺子帶著疑惑詢問。
“暫時還沒有找到,但我會加派人手搜尋,爹你不用為這件事情費心。”徐文東耐心解釋。
“我怎能不費心?子訓所喜歡的姑娘,我自然也是關注的。雖然我眼睛看不到,但我能感覺到到那姑娘的溫柔善良,不僅聲音悅耳動聽,還會為我念詩念書。”徐老爺子罕見地露出一抹微笑。
徐文東開口了阻止徐老爺子繼續談及這個話題:“今日前來,其實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跟爹商量,想請爹到縣城我府邸居住。”
徐老爺子道:“在這裏生活了一輩子,要我搬遷至城中作何用處?要是花瑤那孩子歸來,也還能陪我閑聊解悶。”
徐文東皺皺眉頭,片刻後突然開口:“您的孫子受了重傷,難道您不想再多陪伴他一段時光嗎?”
“什麼!子訓受傷了?究竟哪裏受傷了?嚴重嗎?為何不曾提前告知於我?”徐老爺子憤怒地質問。
徐文東坦然回答:“遍體鱗傷,還一直惦記著您。”
“怎麼不早說,我這隨你前往縣城。”徐老爺子麵色焦急地說道。
看到父親同意隨行,徐文東稍微鬆懈下來,隻要父親住在自己位於深宅大院的家中,那麼等找到太極陰暈,便能更容易避開他人視線,事情做起來更為順暢。
徐文東喚來門外的傭人,小心翼翼地將父親扶進馬車內,確認車門緊閉之後,馬車逐漸駛離徐家村,向著龍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在馬車上,徐老爺子眯縫著雙眼,回頭用朦朧的眼睛凝望著伴隨自己度過漫長歲月的徐家村,感慨地說道:“千歲啊,待過些時日我要回來的,我死也要死在這裏,落葉歸根。”
這可就辦不到了,徐文東心中暗自思忖。